信步漫游的秦离焱瞥了眼仍跟在他身后的戴笠男子,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眼眸深处杀机一闪而逝。
他转身看着随他停下,保持在不远不近三丈距离的戴笠男子,微笑道:“老兄,小弟是否说过咱们就此别过呢?”戴笠男子不说话,秦离焱继续道:“如果老兄恰好与在下同路,那么便请老兄先走,在下还得细细览收雁荡胜景。”说完便侧身做了一个请君先行的手势。
但一直沉默的男子静静站立,脑袋微垂,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一大半脸,只余一个并不如何圆润的下巴暴露在秦离焱视线中,不发一言。
秦离焱稍显夸张地摇了摇头,叹气苦笑道:“行行,就算小弟之前假借老兄对付那泼辣娘们儿多有得罪吧!请老兄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老兄出手,我是否已经丧命在那娘们儿手下了呢?我也是迫不得已呀。”他口中的泼辣娘们儿自然便是使得一手好剑法的周灼华了。“承老兄的恩情,小弟没齿难忘,他日定当重重酬谢,为老兄找最野的马,最烈的酒,最懂伺候人的小娘子,任君纵横捭阖。如何?”
戴笠男子听这番荤话,心中不喜,暗暗皱眉。
正侃侃而谈的秦离焱忽然警觉地抬眼望去,辽远的高空盘旋着一个小黑点,暗道“大意了”。忙向戴笠男子道:“老兄,现在也不好跟你解释了,你快走吧,下次相遇时我必报大恩。”
话音刚落,便提气拔足,纵身奔去。
无怪秦离焱离去匆匆,周灼华想必已经凭借天空中的苍鹰发现了秦离焱行踪。秦离焱心生疑窦,“僻处南方的东南名门怎会懂得熬鹰之法?”同时心中倍感无奈,此番逃亡之旅又得横生许多变故。
秦离焱心中暗自感慨之际,忽地猛然发现戴笠男子仍缀在自己身后三丈远的地方。心中立时又对这神秘男子多了几分忌惮,心中反复猜测男子身份。同时好胜争强之心大作,足下再度发力,速度再提。
一个时辰后,二人已奔行三百余里,从雁荡山西行至雁荡山东,二人先后窜入密林。
秦离焱倚着一棵老树,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内力弗继之状。他觑着戴笠男子,发现戴笠男子斗笠微颤,下巴布满了汗珠,气息不匀,心下顿时稍感安慰。暗道:还好这小子不如我。
秦离焱透过林间树叶空隙察看高空,发现那只神骏的鹰寻找不到目标,盘旋几圈之后,便嘶鸣着离去了。秦离焱以为暂时摆脱危局,便向戴笠男子诚心道:“老兄,你跟着我只是平白被卷入这场争斗的旋涡。唉,现在什么都晚了,小娘们肯定已经以为你是和我一伙的了。想不到,我秦离焱竟不知不觉成为了一个不仁不义的人,老兄如果现在离去,周灼华的大部分主力应该只会继续追我,凭老兄的身手该当有很大的机会逃出生天。嘿,倘若我能避过这次杀身之劫,一定要和老兄喝个痛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共患难,秦离焱的态度比起之前好了许多,真诚了许多。但也有可能是那个隐晦的原因呢:这小子还不如我哩,何必搭上他一条命呢?
戴笠男子头一次开口说话,“周灼华到底是什么人?你因何开罪于她?”
这两件事,都是目前戴笠男子最关心的事。戴笠男子的声音不像他这个人,不神秘,不冷漠,只是像一个普通的青年小伙那样普通。恐怕唯一的不凡便是这个声音给人的感觉很年轻吧。以致于秦离焱有着些许错愕。
秦离焱回复常色,苦笑道:“她?她背后的势力大着哩!你看到她的排场了吗?那四个轿夫早年间是江淮地区有名的硬茬子,四人合伙开了一家武馆,独大江淮。”
戴笠男子插嘴道:“是否人称混世四蛟的蒋沈韩杨四昆仲?”
秦离焱点点头,“正是他们。”
戴笠男子默然不语。秦离焱继续道:“持鼓的两人来头更大,你是否听说过神拳难敌武夷、武山两兄弟?”戴笠男子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秦离焱道:“如此正大光明地犯孟衍空神拳的忌讳,所以招致孟衍空万里而来,挑战武夷、武山,最终二人不敌孟衍空,于是神拳难敌也变成了难敌神拳。”说到最后,秦离焱也有些忍俊不禁。“后来二人销声匿迹,再没出现在江湖,没想到居然是为周小娘们儿护花去了。”
戴笠男子沉吟不语,由于斗笠的遮掩,教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秦离焱道:“嘿,至于那些个拿乐器的小娘们儿,照我推测,并不会比武夷、武山弱,毕竟周灼华依仗小娘们儿更甚于二武四蛟。”
戴笠男子道:“但周灼华年纪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