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这个冯远山打什么算盘,他不清楚,但白波贼的力量他倒是再明白不过,关乎到生死存亡,容不得他不认真。
“冯伯,我刚才好像听到他们说有什么贼人?似乎还有人哭泣?”
“公子不要听他们瞎说,安邑城太太平平的,有什么贼人敢到这里来撒野?”冯远山不理会他的旁敲侧击,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显然不打算让卫宁知道这件事,“这门亲事是老爷生前定下的,再三叮嘱一定要按时赴约,虽说此去洛阳路途有些遥远……”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打马虎眼吗?我的年纪是小了点儿,但也不至于笨到什么都不懂吧!”
卫宁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冯远山大概率是为他好不错,但他身体里毕竟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对任何一件事都该有属于自己的判断。
见他目光坚定,冯远山愣了愣,心底不禁有些唏嘘,不知不觉之间,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娃,竟也有了自己的坚持与担当。
“公子,你若执意想知道,老奴只能如实相告,但事关重大,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卫宁倒是有心理准备,但是见他那一副将要天塌地陷的神色,心还是忍住悬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唉……”
冯远山总算卸下伪装,没了故作轻松的笑容,一声长吁短叹。
“公子,虽说祖宗基业重于泰山,该舍之时还是要舍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老奴也不会……若是大公子在就好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有法子的……”
只听冯远山又叹一声,满脸歉疚之色。
“老奴有负大公子之所托,他临行前把家里的事都交给老奴打理,却没料到卫家竟要葬送在我手里……都怪老奴愚笨,无计可施。二公子一定要沉得住气,即便老奴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冯远山纠结的铺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正地方,卫宁心里虽急但是并没有催促。
从冯远山的表情上也能看得出来,这突如其来的祸事的确把他为难坏了,联想到此前还装作无事发生安慰他,卫宁心底不免有些触动。
虽说才穿越过来没多久,也不认识什么人,但眼前的这个忠心的老仆却已经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时也命也,天命要降灾于卫家,而老奴又无能……”
冯远山情绪越发失控,捶胸顿足,老泪纵横,满脸的自责和怨愤。
“冯伯,天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过不去的事。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明白,说不定我们一起想,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
卫宁轻轻拍了拍冯远山有些驼的后背,安慰道。
感动归感动,但是这话说的吞吞吐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冯远山平静下来,颤颤巍巍的摸出一封都揉皱了的书信,咬着牙拆开道:
“二公子啊,卫家这回要遭大难了!城里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白波谷的贼人突然进犯安邑,而且指名道姓要我们卫家出粮、出钱、出女人!还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在三天之内必须凑齐10万斤粮食、10万贯钱,以及1000个女人,胆敢缺少1斤粮食、1文钱、1个女人就要……”
冯远山停顿下来,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要不肯主动送上门,他们肯定要亲自来抢。
收到这样的信,卫宁一点也不意外,山贼用这种方法分化抢劫目标,省的普通百姓和当地豪族联合在一起。
但是这个价码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不对,虽说卫宁初来乍到,并不清楚汉末的物价水平几何,但是史书对汉灵帝卖官的价格倒是记录在案,秩四百石的县官售价四百万钱,秩二千石郡守售价二千万钱,至于朝中位极人臣的三公的售价差不多是一个亿。
汉朝一贯是1000枚铜钱,10万贯正好是1亿,都够买个司徒、司空或是太尉来当了,白波贼的要价简直是离天下之大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