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很庆幸她提前想起了这桩往事,那僧人神通广大,明年正月里她一定要警惕些,一旦那僧人登门后她便赶紧远远地避开,否则那僧人见了现在的她,说不定会把她当精怪收走。
万幸、万幸……
容钰回过神来,才发现由于她的走神,邵北城已陪着她在募捐台前站了一会儿……
她立刻真诚地看向邵北城,道:“三公子,多谢您今日帮小女说话。”
“不知公子常去哪里的酒楼饭庄?小女愿请公子吃顿便饭、略表谢意。”
邵北城拒绝了她的提议:“不必,我无心帮你,我说那番话是为了我二哥。”
这少年的脾气有些冷硬……
容钰自不会与他计较,她笑着说:“不论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小女总归是感激您的……”
邵北城转身朝街对面走去,打断了她的话:“把你那套把戏收起来,上马车,我先送你回家。”
这话说得……
容钰无奈地看着邵北城的背影。
她想请他好好地吃顿饭,是悲悯他即将去往西北戍边三年,然后便再也没能回来。
他先要送她回府,回邵家后又要对家中长辈解释清楚募捐一事,大概顾不上吃午饭。
只可惜她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好,一顿饭而已,他却那样抵触……
横竖印象已经不好了……
容钰想了想,小跑着追上邵北城,拉住他的马缰绳、不依不饶地对他说:“我饿了,回府还要许久,我必须得吃饭!”
邵北城冷淡地看着她:“我去归云楼给你买盒外带点心,你在路上垫垫。”
容钰摇了摇头:“点心不行,必须得正经地吃饭,有热饭、热菜、热汤!”
邵北城微微皱起了眉,问她:“你怎么这么麻烦?”
容钰随口答道:“因为……我娇生惯养。”
娇生惯养……
邵北城的眼神依然冷淡,嘴角却突然现出笑意:“好,那就去正经地吃饭!”
见了邵北城那样的表情,容钰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做好人可真不容易……
她摇了摇头,带着宝瓶上了马车。
……
马车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宝瓶先掀开车帘看了看,却发出了一声讶异的“啊”,然后忐忑地看向容钰。
容钰心里一沉:果然……
她弯腰走到车帘边、掀起车帘,一排破烂、低矮的小棚屋映入眼帘……
每间棚屋里都架有锅灶,还有几个围着锅灶忙活做吃食的人。
棚屋外则三三两两地或站或蹲、挤着一些穿粗布衣衫的男女,从打扮看似乎都是做工的人,他们手里或是拿着馒头、饼子,或是端着面条、馄饨,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嚼。
破破烂烂的木板屋、油腻发黑的布帘、屋门边大木盆里堆着的脏碗、污浊的路面……
容钰心里不禁生出怒气。
他竟带她来这种地方……
邵北城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对她说:“三小姐,热饭、热菜、热汤这里都有,请吧!”
宝瓶气愤地看向邵北城,说:“邵公子,我家小姐是泰宁侯府的嫡小姐,您怎能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
邵北城冷然看着容钰,没有说话。
容钰也沉默地看着他。
车夫看了看容钰,又看了看邵北城,搓搓手、打圆场道:“三小姐,您有所不知,这地方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味道的确是很好的,奴才有时候……”
宝瓶打断了车夫的话:“闭嘴!岂能把小姐和你相提并论?!”
车夫讪讪地住了嘴。
邵北城看向宝瓶,说:“你家车夫说得不错,此处味道的确很好。”
宝瓶不满地看了看邵北城,劝容钰道:“小姐,咱们回府吧?”
容钰又静默地看了一会儿邵北城,然后问他道:“邵公子果真想在这里用午饭?”
邵北城语气笃定:“不错!”
容钰轻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跳下马车。
罢了,谁让她上辈子欠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