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童辛想明白,梦中的场景已变了。
这回是在殷府门外,殷夫人用银票换走了小姐的婚书,小姐看起来却并不沮丧,反而很雀跃地和他们商议着怎么回祁县、怎么安顿。
听着小姐的规划,童辛的心情也雀跃了起来。
后来的金陵繁华盛景、帝都三千宫阙,都不及她们主仆祁县老家自在安乐。
李湛却不同意,他执意要去边城找殷世子,让殷家给小姐一个说法。
小姐便劝李湛:“阿湛,我不在意殷家,不需要他们给我说法。”
“爹娘嘱我投靠殷家,是想我有个好去处,可眼下殷家不念旧情,那便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想了想,又道:“阿湛,还有你,你本就不是姜家奴仆,不该被我牵绊……”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旧事:“我不要你只做我一个人的英雄,我希望你像矫健的雄鹰一般,自由地翱翔在天地间。”
现实里,小姐被殷家拒婚后童辛对小姐的未来忧心忡忡,全然无暇琢磨小姐的这番话。
在这梦境里,她才意识到这番话的奇怪之处。
这番话实在不像是一个自幼娇生惯养、无忧无虑的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的话……
倘若是一个梦境里,经历了那些曲折坎坷后在弥留之际的小姐说的,似乎就合理多了……
童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个梦境又在提醒她什么?
仍旧是不待童辛想明白,梦境中的场景又变了。
这回是在金陵周王府里,小姐额系着帕子,靠坐在榻,李湛坐在榻边,手里端着一碗药,小姐喝了一口李湛喂到嘴边的药后,轻声叹道:“还是没有留住……”
李湛不以为意地安慰她:“我们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就是没有也无妨。”
少妇闻言莞尔:“又说浑话。”
她认真地看着李湛:“阿湛,我头有十个兄姐,三哥的长子和我是一年生的,后来嫂嫂们又陆续添了许多侄儿侄女,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时常觉得咱们这府里冷清了些……”
说到这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央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
“你房里添些人吧。”
李湛没有说话,他垂眸看着那碗汤药,看了许久才开口:“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童辛瞧着,李湛的眼睛似乎被药汤氤氲的热气熏红了。
小姐也红了眼眶,她伸手抱住李湛,靠在他怀里轻轻柔柔地道:“阿湛,这世有许多女子,她们都很好……”
“以后你就会晓得,我并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付出全部的心意……”
这是小姐和李湛的卧房私语,所以童辛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幕。
她只记得,小姐小产后不久李湛就纳了几房妾室,张氏也在其中。
原来,实情是这样吗?
可是,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小产时年纪尚轻,为什么就笃定自己再难有孕般,劝李湛纳妾?
两个梦境和现实串联,童辛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答案。
那个答案耸人听闻,却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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