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候老婆子这句话,我的头皮立即紧了一圈,都入葬快一个月的人了,再挖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几个侯家人朝坟地去了,候老婆子就叫人带我去他们家。这边的榆树林子,是做灯笼的作坊,真正住人的地方还得十里开外。
一路上我把能想的主意都想了,可是毫无用处。棺中人那幽幽的话语,好像印到候老婆子的心坎里去了,一门心思就只想结阴亲。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被带到了侯家,候老婆子传了话,家里要结阴亲,但毕竟是阴亲,搬不上台面,侯家在后院打扫了一间房子,把我关了进去。
“小子,你老实些,我不问你姓啥叫啥,也不管你出身如何,跟我孙女结了阴亲是缘分,到将来你也死了,你们两个下辈子还能再续姻缘。”候老婆子顺着窗子劝我:“只要你老实,断然不会叫你吃亏。”
“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扒着窗户苦苦的哀求。
“要么结阴亲,要么剥你的皮做灯笼,你自己选。”
“求求你,你把我弄死算了,我死了也念你的好。”我连想都不敢想,结了阴亲会是什么后果,棺中人的话说的很明白,这必然不是河滩民间结冥婚那么简单的事。对我来说,死倒变成最好的结果了。
候老婆子不理我,独自走了,房子外头守着侯家的人,逃也逃不掉。我在屋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到了现在,我不得不仔细的琢磨,棺中人,她到底什么来路?这世上恐怕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她连弄死我都觉得是便宜了我,这得多大的冤仇?
在屋子里一直坐到傍晚,侯家人就把从坟地里挖出来的侯家孙女,搬了进来。她下葬能有一个月了,但入葬之前尸身肯定灌了水银,尸体是没烂,可那张脸白的和铺了一层白面一样,带着一点一点的水银斑。侯家还给她换了一套大红的喜服,人一搬进来,屋里就飘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
河滩上正常的婚事,要摆婚宴拜天地,才算礼成。但阴婚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家里人说好,活人死人凑一个屋子里,就算成事了。
“搬走!快搬走!”我一下缩到了墙角,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恶心。
“怎么,瞧我孙女配不上你?”候老婆子顿时不高兴了,在她看来,自己孙女是最好的,即便死了,跟我结阴亲也好像让我占了多大便宜:“看你这样子,怕是以后也不会老实,去,把他架起来。”
两个大汉直奔过来,二话不说,一人一条胳膊硬把我拖到候老婆子跟前。
“人啊,就怕心不在了,心不在,人在,也没什么用。”候老婆子抬起手,掌心里有几根长头发:“这是我孙女的头发,拿它给你绕一个锁心扣,瞧你还能跑不。”
几根长发,在我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我明知这不是好事,却躲无可躲。头发在我的后脖子上打了个结,几根头发,本来应该轻若无物,但是头发一打完结,我就觉得脖子上仿佛套了一个铁箍,箍的我有些喘不上气。
“松开他吧。”
噗通
两个大汉一松手,我身上好像压着一座山,死沉死沉的,不由自主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全身上下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没有半点力气。
“咱们出去吧,叫这小子在这儿守着小月。”
候老婆子带着人出了屋,屋外还有人守着,不过这时候就算没人管,我也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