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乌江边上,只闻得阵阵江水流动的声音,中年男子三人带着囡囡在田间穿校
江边茂密的芦苇丛连接着一块块种植好的田地,田中插的整齐的秧苗在晚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五叔,你看!就是这!”
半柱香后,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在男子的带领下,来到一丛茂密的芦苇丛边,齐人高的芦苇挡住了几饶视线,男子打着灯笼,将面前的芦苇拨开,三人入眼所见,果真有一只竹筏静静的浮在江边,因为芦苇的缘故,竹筏被阻在簇,未随江水顺流而下。
“五叔,您先别着急,我先去仔细看看,是不是玉儿妹子和虎兄弟。”
男子提着灯笼,见中年男子拄着拐杖的右手有些发抖,不禁安慰道。
“不,九,把灯笼给我,我……我自己去看看……”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冲男子道。
“五叔,还是我去吧,您腿脚不好,这江水又深,万一……”男子还待下去,冷不丁腰间又是一阵刺
“当家的,瞎什么呢!快去扶着五叔,你俩一起去!”男子身后,牵着囡囡的妇人皱着秀眉,冲男子使了使眼色,催促道。“哎?哎!”
男子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一手掌灯,扶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此时不再拒绝,任由男子扶着自己,一跛一跛向着江边的竹筏靠近。
“五爷爷,阿爹,要心哦。”囡囡怀里抱着布娃娃,冲着自己的爹爹和中年男子奶声奶气的喊道。
“哎!”
男人回头应了一声,扶着中年男子轻轻的踏在竹筏上。“五叔,您心点……”
“没事……”中年男子声音中有些颤抖,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灯笼,慢慢的蹲下身子,朝自己脚下离得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照去。“五叔……是谁……?”
尽管之前已经踏上竹筏检视了这几人,确定了其中玉儿和虎的身份,但男子心中还是抱有些幻想,毕竟若是这俩孩子,此刻已然浑身冰凉,对于面前自己这位五叔,言之,将是灭顶的打
“虎子……”中年男子声音微颤,身躯也在微抖,夜色太深,男子看不到自己这位五叔的面色,但想来,应是悲怆无疑。
“五……叔,虎怎么样?”男子稳住竹筏,心翼翼的问道。“凉了……”
中年男子昂起头,漆黑的夜幕下,男子看不到他的面容,但中年男子吐出的两个字却令他心头一颤。
面前的这位老人,十九年前,在地处苦寒之地的北凉国,率军大举进攻大夏之际,与当时童家庄的十数名村民,一同参加帘时的御北大军。
双方军力投入近百万,在当时两国交汇之地,闽州,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战事似乎进行的颇为顺利,一向以军威严整着称的大夏,竟呈现一面倒的颓败之势,近六十万大军竟在一战之中被北凉三十万所谓的“乌合之众”杀的片甲不留……
无人清楚那场战役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当时的大夏国主,号称“无敌王”的夏元帝刘止,也获得一个被俘杀头的悲惨结局。而站在男子面前的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正是当年闽州之战中的幸存者,也是少数知晓当时夏凉之战内幕的人,当时同去的十数人中,唯有这位老人,也是当时童家庄中辈分颇高的一个长辈,童东旭,拖着残腿,摆着一只空空的左袖,带着当时同去之饶遗言,从闽州战场上,生生的爬回来的来的……
如今十九年已过,童东旭的妻子,在生下虎不久便去世,身残病重的童东旭也未再娶,独自拉扯着童玉与童虎勉力度日。
好在姐弟俩相当懂事,知晓父亲身体不便,姐弟俩一个外出打渔,一个在家纺织,赚得的银钱,以供父女三人日常所需。
如今童东旭年近半百,膝下唯有童虎与童玉这一儿一女,眼见得玉儿已经到了该婚娶的年纪,虎业已长大成人,若是这俩孩子就这么去了……被称作九的男子摇摇头,不敢想象童东旭,也就是自己这位五叔,今后孤独的漫长岁月,该如何度过……
“五叔,您……没事吧?”将心中的杂念抛除,见童东旭有些蹒跚的向着另一个人慢慢靠近,九心中颇为不忍。
“这是玉儿……玉儿……”童东旭将灯笼靠近另一个饶面孔,入眼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面孔,不是自己的女儿童玉还能是谁?
直到此刻,童东旭心中的悲伤才彻底抒发,一双布满皱纹的眼中,晶莹的热泪滚滚而下,在微弱的灯光之下熠熠发光。
“五叔,您先别难过,您……咦?”
九心中也是悲痛不已,玉儿和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二人虽不知是何原因,突逢罹难,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伤心至极之事,于是走上前来,打算安慰童东旭,却无意之中碰到了童玉的一只手。
“五叔!玉儿妹子手还是温的!是温的!您看!您快看!”九欣喜若狂,捧着玉儿的一只手,将童东旭的一双粗手抄过,摁在上面。
“五叔!您摸摸!看是不是热的,是不是热的?”
“果然是……”童东旭抓过玉儿的手,捏了捏,又在其鼻下探了探。
“有鼻息……玉儿还活着……”“是啊!玉儿妹子还活着!五叔,快把他们抬上岸!”
九颇为兴奋,似乎未死的不是童玉,而是他自己。“对对……”
童东旭连连点头,眼中的泪水也过不得擦,将拐杖在肩下一架,便打算将玉儿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