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钱无地位,谁会把你当人看?谁又会来巴结奉承你呢?
虽然她只把这句话当做了一般空泛的大道理,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却终还是感到了一丝的愧疚之情。
姜千娇,她到底还是为我好的,若真是瞧不起我,又怎么会在这种怀疑我的情况下,还肯为我解疑答惑,处理麻烦呢?
可是我呢?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尖酸刻薄,挟怨报复的去害人,到现在,还在花言巧语的欺骗她。
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面目可憎的样子?
王筱薇死死的咬着唇,把腰上系的那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芙蓉荷包扯了下来,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的将它丢进了马车的角落里,呆呆的望了会后,捂着脸倒在马车的靠枕上呜呜哭了起来。
姜姐姐,对不起,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王筱薇走后没一会儿,春杏也掀了帘子进来。
“小姐,外头递了消息来,那个挑唆孙小姐的神婆已经被找到,押进京兆府了受审了!”
“哦?”
姜千娇抬了眸子问道:“那可有供出她背后受何人指使?”
“是高家三公子!”
春杏一脸愤愤不平的往地上淬了口。
“他之前就同我们大公子有过节,没想到被将军教训过了还不长记性,还敢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陷害大公子,孙小姐死的可真是冤枉!”
高湛鑫?
上次看他那五大三粗一根筋的冲动样子,就知道是个头脑简单又蠢笨如猪的,还能想出这么周密婉转的害人法子来?
姜千娇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可又说不上来,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京兆府既然敢让神婆的供词流传出来,那就说明手里的确有高湛鑫的把柄在,能压制的住高家。
姜百言的这桩祸事,一定与他有关。
这么说,她似乎是真的误会王筱薇了?
“夫人,夫人!”
秋桃匆匆忙忙的从外间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牛皮信封。
“这是门上刚送来的,说是跟咱们姜家大公子的生死有关,一定要您亲启。”
大哥不是好端端的在山寺里藏身在吗?这又是谁来搅弄是非?
姜千娇轻蹙了眉头,抽开信纸一看,倏地睁大了眼睛。
里头短短数语,却力透纸背,利害之极,说是高老三已经探知了姜百言的藏身地,带着人去围剿他了,姜千娇如果不想看着自己的大哥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的话,就自己一个人马上赶到山上去,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不信,或者是带援手前去,那么等着她的,就只能是姜百言被送下山的冰冷尸体了。
随信附赠的,还有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上头雕着君子竹的花纹,分外的雅致高洁,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是姜百言一直随身带着的配饰,上次去探病时,还挂在他的腰间,怎么又会到了旁人的手里?
难道苏谨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消息走漏了风声?
这封信,到底是谁送来的,目的何在?
姜千娇心念转了几转,不管信上所说是真是假,她都不能拿姜百言的性命去猜,一时间也顾不上去考虑太多,蓦地起身站了起来。
“取我的弓箭来,再让人备马车,我立刻要出门一趟。”
什么?
春杏和秋桃见她面色凝重,又要武器,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忙道:“夫人,算算时间,将军也快回城来了,不如再等等,请他”
“等不了了。”姜千娇软软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抿了抿唇道:“我也不能事事都靠他,万一哪天靠不住了,怎么办?难道等死吗?总归是要自己做回主的。”
靠不住?
小姐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将军怎么会有靠不住的一天呢?
春杏和秋桃睁大了眼睛,刚想再劝上几句,姜千娇却是摆了摆手,直接越过她们朝外间走。
“别说了,赶紧去准备,动作快些,我没时间耽误。”
“是。”
皇宫。
自从上次苏谨被罚跪,皇帝似乎一直余怒未消,命他这一个月内,每天都得进宫来,在万佛殿抄上两个时辰的金刚经,权当是为病重的高皇后祈福。
这会儿,他就正坐在佛堂的一侧,手持羊毫细笔,在暗纹黄纸上一字字的抄写经文,眉目垂敛,神情平静,瞧着,倒真有几分修身养性的意味在里头。
“殿下。”
有一个小内侍端了青瓷茶盏进来,恭敬的弯腰放在他的手边,同时低声禀道:“高三公子已经动身往山上去了,消息也放给秦萧那边了,一前一后只差着一点,全都按着您的吩咐办好了。”
苏谨置若罔闻一般只顾抄写,直到写完最后一笔,才搁下了羊毫笔,随手拿过了茶盏,低头闻了闻茶香,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很好。
高湛曦愚蠢冲动,莽撞无用,又总是与自己作对,妄想着让高家背弃掉他这个齐王,另起炉灶,这样的祸害,自然是不能留,借秦萧的手来杀了他,真是再合适也不过。
至于秦萧嘛,他赶到山上时,肯定是要晚一步的,到时候没能救的了姜百言,姜千娇又怎么能不怪他?他们夫妻间的关系也就彻底破碎,再难弥补了。
苏谨浅浅的饮了口茶,桃花眼里水光流动,隐隐带着些寒意。
大哥,你可别怪我太狠心哪,我这也是为了小娇娇的将来着想,免的她泥足深陷,被秦萧那混账小子骗的一无所有,连命都保不住,你这么疼她,肯定也不希望她的日子过的那么痛苦不堪的,对不对?
我这些佛经就当是为了大哥你抄的,待会就全烧给你,让你也好走的舒服些,下辈子投个好胎,尽享荣华富贵,咱们两个,来生再来做好兄弟吧。
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另有一个小内侍勾着头进来,脚步匆匆的走到了苏谨的身边,躬身同样是压低了声音禀报。
“殿下,姜小姐不知为何,突然坐着马车,随从的人也不带,直奔山上而去,怕是要和高湛鑫撞个正着了。”
什么?
苏谨端着茶盏的手猛的一滞,唇边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阴沉着抬起眸子来,语气冷寒的能结冰。
“谁给她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