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的眼中,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秦萧缓缓的揉开了她的眉心,弯腰上床,侧身躺在了她的身边,就像之前许多个夜晚一样,将她纤细的身子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发梢似乎带着夜风的凉意,扫在姜千娇的脸上,痒痒麻麻的,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靠过去了一些,露出那半边略带红肿的脸颊来。
秦萧从袖子里滑出一盒药膏,替她细细的涂在了伤处,又在掌心运起内力,放在了她蜷起来的膝盖上,帮她散去淤血。
身上舒服了,姜千娇的呼吸也不似刚才那般的急促粗重,变的平和绵长起来,她本能的就朝那个温暖的地方钻了过去,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像是只迷了路又终于找到家的小猫一样,死活都不肯松手挪窝。
“明明就是很喜欢的,干嘛非要跑呢?”
秦萧似乎是自言自语,轻声对她说了句。
睡梦中的姜千娇自然是回答不了他,她只是往他怀里贴的更深了些,玉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是怕他会跑了一样。
温香软玉在怀,又不是柳下惠,哪有人会不动心的。
秦萧被她蹭出了火气,搂着她细软腰肢的手都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动她。
“真是不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秦萧俯身,带着轻微的叹息,在她粉嫩的唇角亲了亲,声音低不可闻。
“睡吧”
第二日姜千娇醒来时,枕边已是空无一人。
“呀,小姐,你的脸好多了!”
进来伺候梳洗的春杏惊喜的看着姜千娇已然褪去红肿的脸颊,高兴的说道:“那位道长的药还真灵啊!”
“道长?”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
“什么道长?”
她昨天晕晕乎乎的,连那杯吴氏送过来的参茶里掺的药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被哄着给喝下去了,自然也不知道那老道长来过的事儿。
“就是夫人请来除邪的高人啊!”
春杏说着又低头去查看姜千娇膝盖上的伤势,见也好了大半,更是惊奇的赞叹不已。
“果真是道法高超的老神仙啊!药到病除啊这是!太灵了太灵了!”
“除邪?”姜千娇抓住了她话中的另一个重点,“我中邪了?”
“差不多。”
提到这儿,春杏顿时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老神仙说了,小姐你这不是急病,这是被人下了降头给暗害了!”
下降头?
这实在是太过出乎姜千娇的意料之外,怔了下蹙起了眼眸。
她向来是不大信这些邪门歪道的,可这连番两次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症状却由不得她不信。
如果不是中毒,难道世上还真有这等邪术不成?
又会是谁,要用这种法子来对付她呢?
“对了,夫人说您这七天最好都不要出府去,这降头还未解完呢,免得被人冲撞了。”春杏道。
姜千娇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身边枕头上凌乱的褶皱,轻声问道:“昨晚我睡着了后,有谁来过这屋子吗?”
“没有啊。”春杏摇头,“夫人吩咐不可惊扰了小姐安睡,昨天连外间值夜的人都没留呢,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是吗?”
姜千娇疑惑的垂下眸子,心里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在梦里,自己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一样,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宁,就好像是秦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目光有些黯淡,泄了气似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是他。
昨天自从自己提出要回姜家呆两天后,他就莫名变的怪怪的起来,也不问也不留,早上起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这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不对啊,我还没生你的气,你怎么还先摆起脸色来了?
就不能多问一句吗?就不能说以后有事我一定先同你商量吗?就不能主动和她好好聊一聊吗?
就非得我先低头先妥协,乖乖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不问,只要当好你笼中漂亮的金丝雀就行了?
也对,花了这么多金钱和心血娇养出来的鸟儿,现在却突然要拍拍翅膀飞出他的掌心去,还要管东管西的那么多要求,任凭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
姜千娇越想心情就越是低落,垂着眸子弯着腰软在那里,一点儿起床的心思都没有。
蓦地,眼角余光却瞄到了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一点绛色流苏来,似乎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掀起枕头的一角,发现是一个小巧的荷包,银底缎面,上头绣着精美的竹叶暗纹,明显是男子所用的样式。
姜千娇瞧着那荷包,怔了怔。
这不是她做了送给秦萧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难道
不知为什么,她拿着荷包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动了起来,险些都抽不开开口处系好的那个同心结。
荷包一被打开,一丝熟悉而香甜的气息便飘散出来,盈盈绕绕的就往姜千娇的鼻尖里头钻。
松子糖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倒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几粒圆润可爱的小糖球,刚才还仿佛掉进冷水窟里的一颗心瞬时便活了过来,“汩汩”的往外冒着热气。
原来自己在梦中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来了。
“小姐,你笑什么呢?”
春杏见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姜千娇,这会子又突然柳暗花明,眉眼舒展,嘴角愉悦的翘起,心情大好的样子,很是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姜千娇把手里的松子糖送进嘴里,促狭的朝她眨了下眼睛,声音软糯糯的,甜如新酿的花蜜。
“一大早就有糖吃,当然高兴了。”
秦萧昨晚一夜未睡,这会子却丝毫困意也无。
他坐在姜千娇素日梳妆的檀香木妆台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抚过那些璀璨华美的珠宝簪钗和那些大大小小的胭脂香粉瓷盒。
往常这个时候,这里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姜千娇会坐在铜镜前,言笑晏晏的由着丫鬟们围绕着她打扮上妆,时不时的还会回过头来,问他戴这只簪子好看还是那只步摇漂亮。
他哪里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只觉得她戴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哪怕是素面朝天,青丝披散,都能美的惊世绝伦,动人心魄。
她却不乐意,总以为他在敷衍她,有时候还会耍小性子,把难以抉择的簪子和步摇一股脑的都戴在了头上,临到中午时,却又嚷嚷着首饰太沉压得头皮疼,乖乖的被他箍在怀里,让他毫不留情的替她取下那些多余的累赘。
“还不是怪你,你要是选了一样,我就不用都戴起来了嘛。”
她理亏,却还敢大着胆子来埋怨他,当然,在接下来的午觉时分,她自然也是为她的无理取闹付出了腰酸腿软的“惨痛”代价。
他孤独的过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个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扑进了他的生活,其实,还挺不错的。
可是今天,这里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对自己笑,也没有人敢来同他闹了。
原以为,他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本来就是抢来的,是强求来的,没了就没了,并不能影响到他一丝一毫。
可是为什么,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还是会有点难过呢
对于姜千娇突如起来的别扭心思,他也并非是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无非,就是觉得他什么都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是不信任她,是防备她,是没有把她当作知心的伴侣。
但他只是想让她远离那些纷乱噪杂的是非漩涡,活的简单快乐就好,他不愿让她觉得,嫁给他,是嫁给了麻烦和危险。
可是,她却好像误会了,并不领情呢。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不是她也在不信任他,在防备他呢?
她不高兴了可以回姜家,那他呢?他可以去哪儿?
秦萧的思绪拉的很远,悠悠荡荡的,半天都没有个着落。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儿,似是一座沉睡了的雕像。
窗外,有两个洒扫的丫鬟正在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在这安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夫人不在家,那这雪芽粉还洒不洒?”
另一个丫鬟想了想道:“洒吧,春杏姐姐交代过了,每隔三天就要沿着屋角洒一遍,今儿可是到日子了,虽说夫人不在家,可咱们的差事也不能丢下了,免得将来春杏姐姐说我们偷懒呢。”
“说的也是,那咱们快动手吧,我洒这边,你洒那边。”
“好。”
秦萧的眸子动了动,抬眼朝窗外看了下,缓缓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你们刚才说的雪芽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