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快要凉透了的茶,这大冷天茶本来就容易冷却,再找不到机会给宗褚喝下去,恐怕会横生枝节。王伊犁心思已定,找了一个托盘带上茶水就朝着乾坤宫走去。
“璹嫔娘娘。”乾坤宫的太监看着缓缓而来的璹嫔,这几日皇上的态度他们实在是捉摸不透,这王家好像又有了要翻身的可能。“璹嫔娘娘小心,老奴来帮你端吧。”看着璹嫔手中的托盘,底下不乏上前讨好之人。
“不用了。”谁知道王伊犁将身子一扭,将托盘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手中,“皇上呢?”都已经下朝这么久了,皇上应该在里面吧。
那太监看着不买账的王伊犁,心中虽有不平,不过还是恭敬的道:“皇上今儿个出宫了,不在宫中。”
什么!宗褚出宫了?王伊犁呆住了,宗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宫,莫非是哥哥回来了?慌忙之中将茶水交给太监,匆匆的朝着素心宫跑去。
待王丰到达之时,宗褚早已遵守约定站在了护城河边上,王丰再三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才缓缓从城内走出去。
宗褚着了一身金色的长袍,一头黑色披散在身后,面如刀削,鼻直口方,看上去异常英俊,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眼神中威棱四射,眉间透着一股不安的神情。王丰失笑,这神情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宗褚就是这样一幅表情吧。王丰永远都忘不了宗褚批着一张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站在护城河边上那种神情,仿佛世界将他遗弃了一般,整个人蜷缩在披风中,脸上慢慢都是不安和绝望。
“好久不见。”两人相互对视,最终还是宗褚先开了口,看着眼前多日不见的兄弟,那脸颊两旁的胡须将整个人以前谦谦公子的气质都破坏了,此时的王丰看上去想一个三十出头,没有抱负颓废不堪的人儿。心中说不愧疚是假的,宗褚何曾见过这样颓废的王丰。
记得他们两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当时他得知父皇要将对付夜家,急匆匆的从天山赶来。可是无奈,最终的他见到的只是轻尘父亲的尸首,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和轻尘绝对没有可能了。不知道从何开始,他对那个整日咋咋呼呼的师姐,竟然有了想要一辈子的念头。
可是事实如此残忍,才不过几天,就将他的梦彻底粉碎。当时他苦苦寻找轻尘未果,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护城河边,一股无助而绝望的感觉包围着他,正当他独自啜泣之时,便看见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儿朝着自己走来,“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爹是大将军,我让他帮你打跑坏人。”这是王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永生不能忘记,从没有人跟他说:我帮你。
两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回忆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殊不知两人心中对于第一次见面,各自经历不同,现在的感受自然也不同。
“是呀,好久不见,一晃我们竟然已经认识十年了。”王丰没有对宗褚下跪,今天的他只当宗褚是兄弟,而不是君臣。
宗褚一愣,原来刚才王丰也在回想十年之前的事,可惜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当初手足无措的太子,他也不是当初义气云天的将军之子,他是君,他是臣他是手刃他家人的仇人,他是要为家族pnn的世子。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份情谊,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不值一提。“时间转瞬即逝,如今你我不也长大成人了吗?”
“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不要长大。”王丰仰天长啸三声,长大这个词多么的可笑。小时候盼望着快快长大,好为国家建功立业,如今,他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不会醒来的梦。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残忍,就算我们再否认事实,事实也是无法否认的真相。就像你妻子行刺一事,就算朕再想将它忽略,可是胸口的刀疤清清楚楚的告诉朕,这件事发生过,而且挽回不了。”宗褚捂着胸口说道,那朱钗虽可是他下手太狠,伤到了经脉,到现在将手放上去轻轻一按,还能感受到疼痛呢!
“事实是可以捏造的,真相究竟怎样,我想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不相信他的妻子会无缘无故去行刺宗褚,她是当初他在战争中俘虏的战俘,楚楚动人,毫无家世背景。他当初娶她为妻之时花了不少的功夫去说服王家的人,他实在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够伤害得了宗褚。
宗褚听王丰这么一说,不禁哦了一声:“你是说朕冤枉王家了?”
王丰轻轻一笑,将怀中的发簪拿出来,“冤枉不冤枉,这还不是皇上说了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