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家老爷子早些年,去山里打猎地时候,遇上了野猪,也不知是被撞了、踩了、还是被挑了,反正当时就陷入了深度昏迷,浑身上下血糊漓啦地,生生地去了半条命。
后来人虽然救回来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却没有保住。
还是到省里做的手术呢。
当初为了做这个手术,老牛家欠了靠山屯生产队一屁股的债,到现在这都多少年了,都还没还清呢。
牛家老太太一边要辛辛苦苦地种着地,一边要照顾着身残志颓、天天除了喝酒、就是骂街的老伴儿,一边还要独自拉扯着一串孩子,早些年,过得那是相当辛苦艰难。
后来孩子渐渐都大了,日子勉强还能看到点盼头了。
牛桂花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她算是家里的长女。
当年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一心孝顺老娘、帮扶大哥、照顾着弟弟妹妹,倒是也有个勤快能干的名声。
要不然,老姜家老两口也不会看中她做自己的长媳啊。
她娘家这么个状况,姜老太太对她时不时贴补娘家的行为,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结果没落下好,倒是把她的胆子给惯出来了。
姜英秀一边在心里不断回忆着关于牛桂花的各种信息,一边往靠山屯最西边溜达。
她还没等走到,远远地就听到那边似乎有颇为剧烈的争吵声。
嗯,是牛桂花的破锣嗓子,正在声泪俱下地控诉她嫂子的不仁不义。而她嫂子那把沙哑的公鸭嗓,也是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稀奇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什么人围着看热闹。
要知道,村里人娱乐活动太少,谁家发生点啥家长里短的事情,好多人哪怕住在村子另一边,也会一丁点都不嫌路远,兴冲冲地跑过去,简直跟放电影一样兴奋。
有些人不光自带小马扎、大茶缸子,还会带一把毛嗑,坐下来,坐滴稳稳当当地、有吃有喝地,津津有味地慢慢看。
姜英秀把脚步放得轻轻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靠近了老牛家低矮的篱笆墙。
只见老牛家院子里,牛桂花和她的嫂子两人,正在叉着腰、跳着脚,口沫横飞地对骂。
这俩人岁数都不小了,难得的是竟然都中气十足。骂人的词儿也是花样翻新,估计骂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地。
俩人一个破锣嗓子,一个公鸭嗓子,都够难听的,倒是很般配。
姜英秀鸟悄地顺着篱笆凑了过去,躲在了房子的阴影里头,蹲在地上蜷成一团,悄然进了空间。
反正待在空间里,也不耽误她听到外面的声音,还更加不会被人家发现。
“程树芬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丑怪,竟然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这老些年,我给老牛家挣来的,供我吃喝一辈子都够用!我哥都没说我一句,你凭什么冲我摔摔打打地!”
“牛桂花你个臭不要脸滴!帮着婆家踩咕娘家还踩咕出瘾头子来了,我都不稀得说你!
明明是我娘家妈带来地钱,帮我抓地小猪羔,啥时候成了你老姜家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