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想明白,眼前的世界又转换了。
这一回,她成了一种拇指大的“小猴子”队伍中的一员。
浑身黑黝黝、毛绒绒的,就像是某种做工精巧的毛绒玩具。
她在族群之中,似乎是个边缘人物。别的“小猴子”聚在一起,欢快地满地撒欢儿,彼此打闹玩耍,吱吱喳喳个不停,她却一直沉默无声,独自在攀爬一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植物。
那植物似乎有点像她曾经守护过的那荆棘藤蔓。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叶子和花都与那藤蔓有许多不同。
做了许多年“小猴子”,她的生活轨迹几乎没怎么变过,身体也一直没有长大,始终只有成年人的大拇指那么大。
虽然这东西的模样,跟猴子真的很相似,但本质上应该跟猴子没什么关系吧。
姜英秀孤独地在“猴群”的边缘生活了许多年,后来在一次“猴群”突然迁徙的时候,她被遗落了下来。
她就围绕着那棵看起来很像是藤蔓的植物沉默地跑来跑去,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心。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雨季就来了。
雨季持续了很久,有一天,漫卷而过的洪水,将这片地方淹成了一片水乡泽国。
“小猴子”模样的姜英秀和令她恋恋不舍的那棵植物,都被水流轻轻松松地卷走了,就像卷走一片羽毛。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宽阔如海的水面和汹涌澎湃的浪涛。
转眼间,画面转换,姜英秀又见自己俨然一个扎着两个小鬏鬏的七岁大的小娃娃,穿着一身黑色道袍,正在照看一株一株药草。
药田里药香缥缈,芬芳四溢。姜英秀忍不住近乎迷醉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牢牢地揪住了耳朵。
那手的主人,赫然就是曾经夺走了她的尾巴和灰石头的那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人。姜英秀连连讨饶:“师父我错了!”
见她认错认得干脆,却毫无诚意,那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捏住她的耳朵,狠狠拧了两圈儿,等到她忍不住眼泪都掉下来,才终于放开了手,声音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感情:
“去把那蜜髓玉浆丸拿酒化了,再给这片灵田布个灵雨术,做不完不许吃饭。”
姜英秀含着眼泪应了。
这片灵田漫山遍野,就她的水准,要给每一块灵田都施展上灵雨术,今儿个基本上就不用干别的了。
“师父”转身离开了,姜英秀却并不叫苦。
她乖乖地拿了从一个葫芦里取出来十颗豌豆大的蜜髓玉浆丸,又从另一个葫芦里倒出来一种琥珀色、闪着奇异光泽的酒液将它们浸在一个玉碗里,待化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掐诀施展灵雨术。
灵雨纷纷洒落在灵田之上,灵田里的植物欢快地舒展着身体,姜英秀的心情似乎也随之变好了很多。
灵雨也洒落在她头上脸上,她也不戴个斗笠什么的,就这样任凭雨水浇湿了头发和脸颊,连那件道袍也有些湿漉漉地了,也依然不管不顾,继续掐诀,专心致志地行云布雨。
“师父”也许确实过于严厉了,她的耳朵被拧得红彤彤的,到现在还有点隐隐作痛。
但她也知道,师父倘若真的要惩罚她,其实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她粉身碎骨,在这偌大的宗门里,也没人会为她出头。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