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小宝掏钱算账的时候,三个人都有些讪讪的。原来他们是怀着吃土鳖的心思,但是毕竟都是老实憨厚人心里都有一些过意不去。
四个人回到大车店,一进大门就看见伙计摇轱辘把打井水。
“四位老客快着点,正屋马上要开场唱戏了!”伙计招呼道。
三个人让小宝在院中稍等,然后到马棚看了看马,转身汇合小宝一起向正屋快步走去。
小宝走进正屋时差一点让里面的汗臭味给推出来。三十多个两三个月也未必洗一次澡的苦力巴挤在一间屋子里,那味道好闻不了。
一圈板凳早就挤挤插插的坐满了人,老姜大哥李姓兄弟和只能站在后面。
墙角处有五六个人调弦的调弦,化妆的化妆。
“看那儿,白牡丹”李姓兄弟中的一人对小宝说。
小宝向墙角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坐在小板凳上。月白色的宽腿裤,火红的斜胸夹袄,一头又黑又密的头发盘起别着一只发钗,两脚穿着一双顶绣球的花盆底鞋。花盆底鞋是满族妇女穿的,穿上这种鞋身子挺拔很难弯腰。
或许她也听见了李姓兄弟的说话,一双秋波流慧的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屋里瞬间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觉得她在看自己。
姑娘又低下圆圆的脸蛋,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眉笔描着眉毛。在她的脚边放着一只树状的锡制烛台,每个分枝上都有一个寸许高的蜡烛头。
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吐出一口烟低头对白牡丹说:“闺女,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先唱一个垫场小冒,然后再让这帮穷鬼掏钱。”女人一张嘴露出满嘴的黄板牙。
白牡丹答应一声,拿出火柴把烛台上的蜡烛头挨个点亮。然后转身对一个中年男人说:“爹,咱们开始吧。”
白牡丹和中年男人走到屋子中央。中年男人即使满脸抹白,但还是难掩一脸皱纹。白牡丹把烛台慢慢的放在头上,停稳。
“老少爷们,我们父女俩先唱个小冒垫个场。大过年的,图个喜庆。我们俩清唱个小拜年。”中年男人说。
“春季里来是么新年呀啊”
“村里村外锣鼓喧天呀啊”
“小佳人屋中巧打扮哪”
…………
父女两人一人一句的唱了起来。
白牡丹上身挺直,脚下小碎步由慢到快在屋中转圈走了起来。只见她脚下如风根本看不出步数,烛台在头上安稳如山。烛火摇曳映照在她那张粉面上,娇媚动人。如水秋眸上有一点烛光灵动溢彩。
小宝看痴了,全屋的人都看痴了。
“咣当”门被打开,两个人硬挤了进来。
两个人中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另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哇哇大哭的孩子。
老人走到蜡黄脸的中年妇女面前,“您就是常大姑?听说您能请狐仙,您帮我看看,我孙子是不是魇着了?还有没有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