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臻没有多耽搁,迅速换上那身衣裳,再依着对方的要求别上珍珠发夹,佩上珍珠耳坠。
穿衣镜里俨然就是一位幽静时尚的世家小姐。陌生。却又不陌生。
记忆中上回如此盛装打扮是在七年前。那时她倒是扮过几次类似这样的角色。也有别的,落魄的,得意的,可怜的……披着各式各样的皮,算计各式各样的人。那混乱、屈辱的大半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门外已不容她继续走神,接连敲了几下门。“我说你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啊!”
福臻唯恐那人当真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匆匆将换下的衣物收拾好,随后就把更衣室的门打开。
“哟!”苏三爷倚在门口,冲她吹了声口哨,一对眼睛毫不客气地将她从头到脚巡了个来回。“果然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啊!嗯,还行,挺像那么回事!”
福臻当然不会信以为真。却听对方忽而叹了口气,道了两声可惜。
“可惜什么?”福臻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瞅了瞅。“哪里不对么?”
苏三爷摇头,微微一笑。“是可惜——不像你了!”
难得正经的神色,语气听起来也颇为意味深长。
言外之意是什么?
福臻猜不透也不愿费思量,只笑笑,“三爷让我扮成这样,是想要我去做什么?”
“总之不是把你卖了。”苏三爷没个好气,屈指往福臻额上一弹。“走了!教你耽搁了这么久,若误了我的事,回头就算你账上。”说罢,就转身往外走。
福臻抱着自己的衣物随在其后,额上的隐痛让她有些恍惚。
少时有个人也时常这样。在前额,不轻不重地给她一记,再捎一句“真是淘气!”。语气无奈又宠溺,偶尔还带着些许责备。
她的父亲,世间对她最好的人,却也是抛弃她的人。可即便这样,福臻想起这些依然感到温馨和些许的快乐。
这种情绪来得很不合时宜,福臻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此人怎么能与她父亲相提并论?
客厅外面的石阶前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钟洛背靠在车身与另一个下颌处有道疤的年青男子说话。见着他们出来,两人立即直身站好,那男子随即伸手拉开后车门。
苏三爷步下石阶,像是随口一问:“怎么样?”
男子恭敬应道:“都准备好了!三爷放心吧!”
福臻本不是好事之人,但此刻身陷其中,听着这话由不得不多想。这男子她记得。苏三爷初次到她衣铺时带着的两个随从,其中一个便是他。
而此后几次再见苏三爷,都只有钟洛一人跟随。这会儿这两人同时出现,是不是就说明今日要做之事不同寻常?
只是福臻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挑上她?她能做什么?她全身上下,衣服亦或鞋子,都十分贴合她的尺码,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到底是什么需要对方如此大费周章?
车子驶出去后,福臻沿途观察了一会儿。这处地方不是她所熟悉的,夜色中更是辨不明方向。“这是去哪儿?”她问。
“看电影!”苏三爷解了西服上的纽扣,然后接过刀疤男子递来的食盒。“今晚有一部新电影上映,你随我一块儿去捧捧场!”
福臻回头看他,疑心是自己听岔了。自昨晚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后,福臻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叫她如何不意外?
苏三爷没多说,自顾自地取出食盒隔层,随手先拈个芋饺放进嘴里,又用目光示意她:“呃,尝尝!晚饭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先吃点儿填填肚子!”
食盒里是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福臻扫了一眼,随口道:“不必客气,来之前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