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现在。”江海峰接着道:“离家几年,不知怎么竟从北方挣了一个什么武安侯回来。
那个时候母亲您叫儿子接他回来,儿子照做了,也曾好言与他谈过,大家是一家人,如今他在圣上面前得脸,总要多帮帮自家兄弟。
他可帮过么?母亲总说秦氏处处针对,儿子倒觉得,秦氏有句话说得不错,到底江倾、江舟才是您嫡亲的孙子。
总要江倾和江舟好了,这个家才有希望。”
江海峰这句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江家后继无人,一直都是这些她的心病。
江倾和江舟都是耽于荒乐,江免是庶子,也不堪大用,唯一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竟是帮别人养的儿子。
她见多了大家族的兴衰成败,也深深明白,这便是一个家族没落的开始。
“罢罢罢……”老太太将眼睛一毕,长舒了一口气。
“我老了,这些事情也做不了主了,以后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一屋檐下,只求相安无事便好。”
江海峰正是要听到这个话,他对江沉也寒了心,但总归不能对他做什么,也就求个相安无事。
于是这才站起身来,冲着老太太一躬身道:“谢母亲谅解。”
老太太随着叮嘱了两句“眼下之际,找回江舟要紧,好生规训家中子弟。”之类的话,也就让江海峰离开了。
老太太看着江海峰离开,手中不断捻动的佛珠“啪”地一声,断了。
这百年江家,钟鸣鼎食、累世功勋,只怕是再也不能平静下去了。
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这场夺储之战,江家能不能押对,杀一条血路,再挣他个满门勋贵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白卿卿便去了垂花门外,江沉果然没有食言,一早便已经等在那儿了。
他坐在马上,今日换了一身玄青银纹的常服,头发用发带随意打了一个结,长发披散,如墨如瀑。
白卿卿几步小跑上前,冲着他笑嘻嘻地喊:“侯爷早啊。”
她手上抱着一包蜜饯,高高举起在他跟前:“你吃么?”
江沉看了一眼:“我不……”
“小北自己腌的,可甜了,一般人我才不会给他吃呢,你试试。”她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她今日着了一身耦合色撒花烟罗裙,头上钗了两只红珊瑚步摇,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两只手高高举起,看起来天真纯善。
嗯,十六岁的年纪嘛,的确应该天真纯善。
鬼使神差,江沉真就伸进她手中的纸袋中,拈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是不是很甜?”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其实我不喜欢吃甜食。”他答。
“哦,是么……”自己的东西没有得到认可,她有些失望,抱着纸包,转身上了他身后的马车。
“走吧。”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用舌尖将那颗蜜饯顶到右边脸颊,一瞬间,满嘴巴里都是甜味儿。
嗯,该死的甜得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