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从不远处的一座小宅子回来,那处小宅子,是赵子熠从当地一户人家的手里买下来的,作为这些孩子临时居住的地方。她主动跟着过去,帮那些年幼的孩子铺床叠被,浆洗衣裳,忙到现在。
此时的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走进里屋,她正想着如何跟妹妹解释,不料,却一眼看到了一片暗红的血迹,而苏清燕,则目光呆滞的瘫坐在血迹的一旁,整张脸苍白得吓人。
“燕儿,你在做什么?”她惊呼着冲上前去,猛的抓起妹妹那血迹斑斑的手,仔细一看,发现她手指的伤口并不太深,而且已不再流血,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她心疼的望着她,刚要开口询问,却看到了那把沾了血迹的剪刀和那个被剪成碎片的玉白色荷包,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到了一些破碎的锦帛和一些长长短短的彩色绣线。
她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很想开口宽慰几句,或者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不知怎么的,她尝试了好几次,却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而她的双臂,也像是被束缚住了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只能低着头,局促的站在那里。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突然,苏清燕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她,问道。
“不,不是的!”童青青惊慌失措的摇头道。
“他把这个荷包还给我了,他说,这是个误会,当时他还以为这个荷包是你送给他的!”苏清燕说完,低头望向那堆碎片,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想必,这一切你都知道了吧?”
童青青低下头,满脸通红,不置可否。
“看来,他果真是因为你才把荷包还给我的!”苏清燕又冷冷的望向她。
“对不起,燕儿,我……”童青青嗫嚅道。
“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跟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苏清燕用尖锐的声音粗暴的打断了她,继续说道,“你得到他的爱了,你赢了,而我输了,你看我输得这么惨,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你是不是特别想在我面前炫耀?”
她说得很慢,语气也很是平静,可她的每句话每个字,却像一只又一只的锥子,把童青青的心扎得生疼生疼的。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童青青摇着头低低说道,她的眼里,也渐渐渗出泪来。
“你不想?”苏清燕望着她,苦笑了一声,“你不想,但你还是把他抢走了,难道不是吗?”
“我没有抢,是他,是他……”童青青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是他主动追求你的,对吧?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明明知道,可你还是接受了他,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啊,你替我考虑过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苏清燕说到这里,不禁声泪俱下。
童青青一时语塞,竟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好怯怯的转移话题:“燕儿,你先起来说吧,地上凉,当心受了风寒……”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清燕就红着双眼瞪着她吼道:“你不用假惺惺的关心我!说实话,我很讨厌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可怜我的吗?如果是,那就不必了!”
童青青听了她的话,眼里不禁噙满了泪水,她低下头嗫嚅道:“燕儿,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的!你是我妹妹,我真心希望你能开心,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她的话音未落,苏清燕就歇斯底里的朝她吼道:“你若是真的希望我开心,真的希望我幸福,你就不应该接受他!既然你接受了他,那你就不要到这里来猫哭耗子!”
童青青见状,知道此时再多说也无益,便俯下身想将她扶起:“燕儿,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错,可是,你能不能先起来,地上凉……”
这时,苏清燕突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泪眼婆娑的望着她,悲悲戚戚的哀求道:“姐姐,从小到大,我是不是什么都让着你?什么都不跟你争?爹娘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你,庭越哥哥也只喜欢带着你玩,我何曾有过半句怨言?这是我唯一一次跟你争,你就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放手好不好?只要你离开他,他就会喜欢上我的,他一定会的!”
童青青一怔,瞬间哑口无言,呆在那里。
“姐姐,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见她没有回答,苏清燕又急切的追问道。
“燕儿,我,我……”童青青终于开了口,可却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好又说道:“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不料,话刚说完,她的手就被对方狠狠的打掉,童青青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就听到苏清燕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滚开,不要碰我!”
童青青无奈,只好低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走到外屋的窗前,抬头望向那满天的繁星,心里却是空洞洞的,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一个,是相依为命的妹妹,另一个,是朝思暮想的情郎,如果二者不可兼得,那她应该如何抉择……
在辗转反侧中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夜,童青青起身梳洗,发现妹妹早已起身,她一身鲜艳的打扮,头戴彩色珠钗,脸上也施了脂粉,除了眼皮有些微肿,与平日并无两样。
“燕儿!”童青青鼓起勇气,轻轻叫了一声。
可对方却如同没听见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转身出门去了。
童青青愣在那里,虽然对方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的心还是一阵阵的绞痛。心不在焉的用完早饭,她就往苏庭越的屋子走去。
她到了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了屋内传来了王大夫的声音:“再敷几天药,表皮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可是你这腿以后是走不了路了,唉,年纪轻轻的,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