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澄元听着,魏芙却是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笑了笑,那笑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眼中甚至有害怕之意。
“魏姨娘,你怎么了?”魏澄元突然开口,目露不解,他询问她时,语气温和有礼,再不是方才的那个眼神。
魏芙见状,慢慢放下心来,忽觉可能是自己一时恍惚看错了,也可能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当下令自己镇静下来,“我没事。”魏芙这般说道。
听到她这般的回答,魏澄元似乎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倒是很担心魏芙的身体状况。
魏芙想了想,果然只是她的错觉罢了,于是,她便继续开口说道:“澄元,我曾经无意间听到过楚大人说魏家一事的确是陛下授意,他便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魏芙在回忆着当时所听到的话语。
“他说魏府本无罪,可君王说魏府有罪,那便是有罪了。”这般说完,魏芙也沉默了一会儿,魏澄元自然也没有开口说话,是啊,魏府无罪,不过是权势大了些,碍了当今陛下的眼,也挡了某些人的路,于是,一拍即合,魏府便只得遭此横祸,诉苦无门,只得受了这无妄之灾!
“魏姨娘,慎言。”魏澄元脸色变了变,严肃了不少,魏芙见他如此,也跟着紧张起来,这时,她又听见魏澄元的声音传来,“姨娘,这事便不要再对旁人说了,否则不免招致杀身之祸。”他似乎很是好意地给魏芙提了个醒,“姨娘,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说着,他还将自己的手指贴在了嘴唇上,做出了一个示意魏姨娘噤声的手势。
其实,人有多面性,亦是矛盾体,就拿魏芙这个人来说,对魏大人确有一二分真情,心底应该也是感激魏大人的,可她却是记恨魏夫人,甚至加害魏夫人,而虽然如此,关于魏府灭门之事,她又耿耿于怀,想来魏大人的死对于她而言的确是重大的打击。
魏澄元看着魏芙,只觉有趣,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颌,突然说道:“外界传闻甚多,姨娘想必亦有所耳闻,我是三皇子一事不假,而外界皆言元同楚大人里应外合,吃里扒外,灭了魏大人一家,姨娘就不怀疑吗?”
他这般询问道,心里却知道魏芙定然是不怀疑他的,否则今日也不会同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了,简直就像是推心置腹,毕竟若他魏澄元当真同楚渝之是一伙的,他转头将这事同楚渝之一说,再说这是魏芙相告,那魏芙便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也许严重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魏芙倒是很快地摇了摇头,她对魏澄元说:“澄元,姨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断断不会做那恩将仇报的事情!”她这般说道。
毕竟表兄可是亲自抚养魏澄元长大,将自己毕生所学教授给了他,比对待亲子还要亲,而魏澄元那时候对魏表兄的孺慕之情也决计不是作假的。魏芙在心里这般想到。
见她的动作,听到她这般话,魏澄元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听见自己说:“是,姨娘说的是。”他当然不会做那恩将仇报的事,他魏澄元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所以魏芙害了魏夫人这事,魏澄元记在了心里,也势必会寻个机会报复回来,当然,杀害魏大人一家的罪魁祸首,楚渝之和他那愚钝昏庸,自以为是的父皇,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他魏澄元心目中的父亲,唯有魏大人一人,当今陛下,他算个什么东西,生而不养不教,不配为人父!
敛下眼眸中的情绪,魏澄元看了魏芙一眼,突然说道:“魏姨娘且放心,魏大人的仇,元记下了。”他这般说道,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事,姨娘想来也很是替魏大人不值惋惜,元尚记得当年魏大人对姨娘很好,很是照顾,而因为有魏大人,姨娘在楚府的日子也过的很好,所以,姨娘也应该为魏大人做些什么的,不是吗?”
话语颇有条理,他又加了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姨娘也读过书,应该知晓的。”
魏芙自然是听明白了魏澄元的意思,“澄元,你想让我做什么?”她看着魏澄元,如此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魏澄元眨了眨眼,轻声说道,“就是希望魏姨娘多留心一下楚渝之的举动,以及若有机会,看能否去他的书房中看看,也许会有什么书信之类的也说不一定。”好歹如今他这魏姨娘如今也算是楚夫人,即便再不入楚渝之的脸,那她也是楚夫人,没有堂堂的一家主母不能进自家丈夫书房的道理吧。
“还有……”魏澄元沉吟了一番,又道,“想必姨娘一定也想要为魏大人报仇吧!”他看着魏芙,如此说道。
几乎是第一时间,魏芙便注意到了魏澄元口中的也字,这个字可以说明很多东西了,至少魏澄元肯定不是楚渝之一方的人,而且,眼下他是想要给魏大人报仇的,于是,魏芙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应道:“是的。”
闻言,魏澄元笑了笑,带着一丝邪气,他稍稍凑近了魏芙,在她耳侧轻声说道:“既如此,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的话,楚渝之也能体会到当时魏大人走投无路的感受了。”
想到当年魏大人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路可走的满心绝望,魏澄元便觉得心疼,同时也就更加痛恨仇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才能让楚渝之绝望。
而当然,魏澄元也得让那老皇帝绝望,能让他绝望的东西很多,不过能让老皇帝绝望的同时又令他欢喜的并不多,其中有一个法子便是杀尽皇帝之子,让老皇帝对他厌恶痛恨至极,可却也无可奈何,他是他有且仅有的选择!
想着这里,魏澄元笑了,眼神颇为疯狂,眼中也因激动嗜血而出现了些许血丝,细细看去,他的眼尾都红了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