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看入了神。
“哇哦,是新学弟啊。”
牧长丰被这一声英语惊得回神,抬头的第一眼是与那个画的主人远远对视,那是一双眼眶无比凹陷,仿若黑渊的空洞眼眸,空洞到让牧长丰心中惊悚。
然后他又被吓了一大跳,因为此时正有一个人正伸着满头黑粽杂草的脑袋细看他手里举着的火车票。
牧长丰连忙撤回手,眼露警惕。
这个魁梧高大的年轻人一捋前额的刘海,此人一身墨绿色的花格子衬衣和破洞的泛白牛仔裤,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也算得上英挺,烛芒般闪耀的眼里写满了诚挚,“是中国人啊,我在中国呆过几年,我!芬格尔.冯.弗林斯!可是你的师兄哦,同样是CC1000列车乘客!”
一口地道的中文参杂着难言的河南口音,听得牧长丰倒是一愣,左左右右将此人审视了好一会儿,就见对方掏出个了黑色的磁卡票,上面由银色绘制着一株半边是枝叶繁茂另一边则是枯萎露枝的树。
“你,你好师兄。”牧长丰又掏出来互相对比了一下,发现没有假,他无意间又看向了那个卖画人,发现已经消失不在,就像刚刚所见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自家人呐!”大汉想要拥抱,牧长丰看了看他那比流浪汉还凄惨的打扮,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最终还是难逃魔爪,生无可恋地像是一只小麋鹿被大狗熊拥抱。
“唉,真不是你师兄我邋遢,这不,钱包被贼子偷了,露宿街头好几天这不就遇到师弟你了吗?这是命运的羁绊邂逅呀!”芬格尔拍着牧长丰的后背。
去你个鬼的命运邂逅,露宿好几天还这么精神,你确定你不是职业叫花子?牧长丰心想。
“我叫牧长丰,牧羊的牧,长久丰收的长丰。”
“好名字,一听名字就很有义薄云天的侠义气!里面江湖味真足!师弟我欣赏你的帅气,你看起来也很有义气!来,一起喝可乐去如何啊?”他笑嘻嘻的揽着牧长丰就想要蹭吃蹭喝。
牧长丰面对这种才相识就热情洋溢的人通常会手足无措,最终两人还是互相凑了三十美金,两人蹲在地上各拿了一杯大号可乐,而眼前这位流浪汉一边吃炸鸡一边嘬可乐,打出个大大的嗝,跟打雷似的。
“师兄几年级啊?”牧长丰问。
“七年级。”
“啊?几年级?”牧长丰差点没被可乐呛到。
“呃…是四年级制的,只不过你师兄我留学留了三年而已……”
忽然心里有些无力,留三年的学,这是把学校当自个家了?
“师兄你是在找CC1000列车?你以前坐过那个列车吗?”
“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
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
“芬格尔!牧长丰!快过来,列车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牧长丰和芬格尔瞬然起身似猛虎突击,“我靠师弟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啊!我还以为我们要相依为命,风餐露宿个三天半夜呢!”
见鬼的幸运女神,你才是女神,你全家都是女神。
“古德里安教授是和我一起来的,只是刚刚走散了而已。”牧长丰一边跑一边轻声嚷嚷。
老人揩了把汗,不知不觉居然和牧长丰走散了,幸好通过诺玛居然直接找到了两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