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一个三十左右穿着条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捂着头,冲上前来大喊道。
“我儿子在等我!”
老司机手下换挡加速,一边道,“回不去了!前面拐上并行的路,要下车的自己下去!”
他说完,一男一女立马跑到了门边,看样子是住在这附近的。
这段路周边都是厂区,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车往前开了几百米,余念忽然看到一个矮小的人影在不远处向车子这儿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向这边挥手,这个距离看上去,人也显得慢吞吞的,加上黑糊糊的也看不真切。
正好这两人也要下去,路也算干净,公交干脆的靠着那人停了下来。
前门打开,几个下车的对司机一叠声道谢,他挥挥手,几人结伴一起下去了,看阵势是打算互相策应着,好歹多几双眼睛不是。
他们下去了,刚才车外那人才颤悠悠跑过来,那三个人还是去门口接应。
司机往右看了好几眼,才捂脸一声长叹。
余念也愣住了,难怪看着又矮又原来是个老太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一件宽松的花棉衣套在身上,喘得余念都替她担心。
“她被咬了!”
这时戴眼镜男人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干枯的手臂大喊。
撕裂的伤口处,一个牙印子清晰可见。
她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睛里全是焦急,一串粤语从嘴里低声吐出,带着沙哑的喘气声。
余念傻了,他没什么语言天赋,至今也没学会几句粤语,这样就更听不懂了。
司机却听懂了,“我们不顺路的!去不了那个幼儿园!”
余念看着她手上的伤,猜到多半是去找孙子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天没出来。
“让她下去!”戴眼镜斯文中年男人冲了回来,一手捂鼻子,一手指着老太太。
余念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老太婆这样子!说变就变啊!还带着病毒,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另外两个男一起,三个人呈品字隐约将余念和老人围住,安静的看着余念和花衣老太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车厢后面的人也不出声。
“这是人,不是牲口,你现在放她下去,就是要她死!你们有一丁点的人性吗?”余念吼道。
老太太看懂了这三人的意思,不标准的普通话和粤语轮番快速说着。双手连连作揖,一边锤胸口,几滴浑浊的泪顺着脸上揪成一团的褶子横着往外流。
意思是“不要这样对我,我到了地方就下去。”
司机再次开口,但这次却并不是帮余念,“我们不去幼儿园的,上来了也没用。而且她这样子”
余念知道他意思是指这老太太上不上来也没多久可活了。
那三个男人听到这话,大约是见此场景有所触动,都沉默了没有继续发作。
车子在路上呼呼驶过,显得车里特别安静,先前说要去幼儿园的女人跑过来,“等下我带她走吧!要是怕病毒的话,我们早就已经感染过了!”
说完抓住了老人的胳膊。
再也没人多话了。
目光转向老人,却发现她情况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不大妙了。
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已经蹲在了老人身边,轻轻摇晃着她,又从包里掏出瓶水试图喂她:怎么可能有用?
这样剧烈的的运动本身对老人的身体就是一种损害,同时也加速了这种病毒的扩散,衰老的身体抵抗力自然不如年轻人。
莹莹转化的时间余念不清楚,但至少也有1个小时,黄郡兰2小时不到,至于这老太太
“谁来帮帮忙啊!”白裙子女人哭喊道。
一天之内,余念已经目睹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同样的无力感再次笼罩了他,“让她走吧”
几句话没说完,老太太手一软,就往旁边倒下了,余念伸手接住,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先前那另外两个接应他的男人先后起身,犹犹豫豫低声道,“她快活了这一车人呢。”
余念下意识回头,车尾处,几个人缩在自己的位子上,闪躲着余念的眼神。
一个妈妈和她儿子一起,缩在后排座椅上,妈妈捂着他的耳朵,孩子闭着眼。
白裙子女rn约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有些崩溃,拉着老太太,不肯撒手。
“哎。”司机再次叹息。
此时公交已经将近要回到原来错过的那条路了,路边零星又有了感染者,司机也不好停车,沉默的气氛就这样维持了下去。
然后老太太动了一下。
不可能,这么快?
这震惊刚产生,老太太忽然用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敏捷猛睁开眼睛,张嘴就拽过白裙子女人的手咬下。
“小心!”余念喊道,伸手去抓。
啊!白裙子女rn叫一声,却没甩脱。
来不及多想,余念用力一拉,分开两人,那2个男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帮手控制住了已经重生的老太太。
“开门!”其中一个大喊道。
后门应声而开。
“一!二!三叻!”
“妈妈他们刚才把人丢出去了吗?”后排,小男孩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傻愣愣对他妈妈问道。他母亲害怕的捂着嘴,没有回答儿子的话。
正在张牙舞爪的老太太,被丢了出去,有弹性的身子被高速带得在地上翻滚出去好远,瞬间脱出人们的视线。
她重新爬起,两条枯瘦的腿断得彻底,无法支撑身体,只能用干巴巴的手掌支撑着身体,她往公交车离去的方向追赶了两下,但很快公交就远离了,她失去了目标,像一只的奇怪蜘蛛一样漫无目的的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