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只拿一半?”
“你是说还是给五千?”
拐角处的陈歌听到五千这个数,原本粗重的呼吸骤然停止,就像心口堵了一块石头一样。
陈歌趴在地上,用一块石头挡着头顶,从石缝里偷偷看着不远处交谈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另一个则每天早晨给他做早饭吃。
“一个人给五千,咱们就能拿一万五,个人就是十二万”老鲁双手乱晃,声音越来越高,“咱们这些年也就挣了十来万啊!”
“还有这些人刚刚发的工资,就别送回去了,加起来也得有两万多。”杨守河点了根烟。
“发了发了这样咱们一个人七万多,我把债还了,还能余下两万多,嘿嘿!”老鲁发出一声窃笑。
老鲁双眼迷离,似乎还沉浸在发财梦之中,而杨守河则深吸了一口烟,悄悄摸上了放在身后的锄头。
“别”喊出这一声的是陈歌,他现在还是个刚刚从村里出来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当然要下意识的阻止。
呜
杨守河手里的锄头抡起了风,朝着老鲁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听到陈歌的叫声,老鲁在最后关头用手挡住了挥舞过来的锄头,但是一声闷响,老鲁猛的人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嘴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咔!过”宋文华的喊声让整个场面就此定格,然后化妆师立即跑到了老鲁身旁,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阵鼓捣。
所谓术业有专攻,化妆师鼓捣过后,老鲁的右胳膊就像折断的树枝一样耷拉在肩膀上,手上和脸上也粘了一大片血,看起来面目狰狞。
随着导演一挥手,剧情继续。
“洪春来你干什么?”老鲁的语气凄厉中带着惊恐,脸上因为疼痛扭成了一团,鲜血从嘴角留下,其中还带着一丝黏涎。
此刻的杨守河没有说话,他瞥了趴在远处的陈歌一眼,闷闷的把嘴里的烟一掐,轻轻放到兜里,然后接着挥舞着锄头朝老鲁砸去。
“你要杀我?我姐姐是你婆姨我是你儿子的亲舅”老鲁一个骨碌躲开了杨守河的锄头,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呵呵,你外甥要娶媳妇了,家里的钱有点不够。”杨守河把锄头杵在地上,额头冒出了几滴汗珠。
“外甥要钱娶媳妇,我给”老鲁声音嘶哑,仿佛要把自己的肺管子喊出来。
“你只会赌你只会借你什么时候给过家里钱?你爹娘都是我养的”说着杨守河又轮起锄头砸了过来。
这一回老鲁没能逃掉,因为这一次杨守河对准的是他的腿,只听咚的一声,老鲁整个人都趴倒在了地上。
“哥哥你别杀我钱我都给你都给你”老鲁一边往远处爬一边喊,“以后咱们还可以赚更多,都给咱爹咱妈”
杨守河提着锄头,一边喘气一边说的,“长街啊,哥我老了,不想再干了,干完了这一票,我就回去守着你外甥,等他给我生孙子,爹妈你不用担心,这些年都是我养着,有你没你都一样。”
“你怕我给别人说是不是”老鲁忽然尖叫起来,“你怕杀人的事儿被别人知道是不是你早就想杀我了,是不是”
老鲁的嗓子喊哑了,他没有继续爬,反而转过身,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杨守河。
看到这一幕,陈歌心里一紧,他记得,剧本里没有这一句,这应该是老鲁临场加的。
演员出现这种临场改戏的情况,表明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什么剧本台词都忘了,完全是凭借着感觉在演戏
显然,老鲁已经进入了状态,接下来就要看他对手的表现了。
此刻,陈歌只看到自己师傅眉头缓缓叹了口气,眉头微微挑起,低声说道,“别怪哥,哥老了。”
没有解释,就好像在宣判一样,杨守河对于老鲁凶狠的眼神视而不见,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锄头。
“啊”老鲁看着锄头,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呐喊,猛的朝杨守河扑了过去。
就像台词里说的,“洪春来”老了,尽管他冷血、狡诈、凶狠,但是他老了,面对“宋长街”的拼死反扑,他最终还是没反应过来,被扑倒在了地上。
“宋长街”已经疯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洪春来”,所以他把“洪春来”扑倒在地之后,张开嘴就往对方的脖子上咬去。
看到这一幕,剧组里的人纷纷躁动起来,这和剧本上说的不一样,因为这时候“洪春来”应该轻而易举的把“宋长街”砸死了才对。
这时候,剧组的人都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宋文华,导演不喊停,这个镜头他们就要继续拍,即使演员出错了也一样
宋文华稳坐,没有丝毫喊停的想法,他相信面前的两个演员,不说杨守河这样的演技丰富的名家,就说老鲁,那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大将,他知道,两个人一定会给这出戏安排好一个完美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