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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辞原本在树下打坐,听言,他双目微睁,一股血腥气顺着腹腔上涌,又被他运气抑住,孟少娥见他脸色苍白,便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了?”
他说:“无事,我随你一起去吧。”
“嗯。”孟少娥点头应下,两人沿着树林小径走向深处,月色当空,只听不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汪!”
“这是,少城的声音?”
孟少娥不甚相信的抬头看去,野枣树旁,贺长绝与孟少城盘膝相对而坐,树影缠绕下,两人的表情也看不真切,她又悄悄向前挪了几步。
又是一声:“汪!”
孟少娥大惊失色,赶忙拉着展辞蹲下身子定睛细看,只见贺长绝沉吟良久,过好半天才回了他一个:“汪!”
“扑哧!”展辞早已笑趴在地,还不忘压着嗓子道:“这俩兄,甚有情趣!哈哈哈!”
孟少娥瞪他一眼,小声道:“快闭上你的嘴,这其中可大有故事!少城这是在认错呢!只不过,贺长绝这意思……只怕……”
展辞起身,忙问:“只怕什么?这两人故事可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件?”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孟少娥眉头一皱,顿感事情十分不简单,她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快说!”
展辞笑笑,道:“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再把我知道的,也告诉你。”
“呵,”孟少娥冷笑:“想套话,没门!窗户也没有!”
此时,另一头的孟少城道:“你这意思是不是……唔唔!!”
话未说完,贺长绝捂住他的嘴,漠然道:“出来!”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孟少娥正打算现身,却听展辞道:“别急。”
她依言立住不动,片刻不到,只见东隐一行人从西北角树后出来,讪讪道:“庄主,我们路过,路过。”
“路过?”
贺长绝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孟少娥所在方向,那眼神之冰冷,真是胜过凌霜。
孟少娥暗自咬牙不动,展辞倒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继续旁观。
过晌久,只听贺长绝冷冷道:“滚。”
他这话像是说给东隐一行人,也像是说给树后两人。
展辞起身,畅然背手离去,道:“走啦走啦,免得坏了人家谈事,不好不好!”
孟少娥也起身,心中思忖道:“看来,这贺长绝……”
由此,两人前后离去,身后还依稀传来南潜解释道:“其实我们是来附近采枣子,庄主要不也来点儿?”
北知凉凉道:“谁要吃你摘得劳什子……”
南潜不服道:“我又没说给你吃?”
贺长绝:“滚。”
须臾,两人走远了些,孟少娥从枝头摘下一颗野枣,尝了尝,酸中带着甜,她道:“那块飞鸟和鸾玉,你可有查到被谁拿走了?”
展辞脚步一顿,回首道:“是宫里那位,他最近派出不少人去查探玉佩归属,相信很快就能查到璇玑国一事,你说,到时候事情一旦发生,这位皇帝陛下会选择宝藏,还是选择你呢?”
“……”
他说的那位便是宋子荆,孟少娥也曾猜想过玉佩是被他拿走,却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如果宋子荆知道飞鸟和鸾玉才是开启璇玑国的钥匙,他还会顾念往日情分还她玉佩吗?再者,如今边境屡屡进犯中原,国家民力与物资耗损都极大,他正是急缺军饷的时候,这样一笔横财摆在他面前,又有什么理由不要?亦或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飞鸟和鸾玉的秘密,因此才趁她酒醉将玉佩拿走,要真是这样,又该如何处理此事?
由此,孟少娥开始细细盘算,是将母亲留下的宝藏拱手让人?
还是,不顾一切也要拿回飞鸟和鸾玉?
正思量间,展辞扶着树干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孟少娥正欲上前搀扶,只见他虚弱不堪的往后一靠,恨恨道:“你母亲的遗愿就是把宝藏交予你手,那里头的宝贝是留给你玉氏一族,要保你后世子孙一生富贵的东西,就算你喜欢宋氏皇帝,也别想着把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献给他人!”
他这话说得不虚,自古以来就没有姑娘家把自家祖产送人的道理,这一送,送得不仅仅是钱财那么简单,更是把祖祖辈辈积累下的百年福荫送了出去,简直是世间一大忌讳。
如果真那么做了,只怕玉夫人在九泉之下都要被气活,少时,孟少娥正色道:“你放心,该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使是宋子荆,我也不给。”
听了这话,展辞才稍稍放心,两人又开始商量起贺元一离魂症一事,展辞道:“等到了金陵,我给聂兄写封信,请他来给贺前辈看看,如果他这病能治最好,如果治不好,前往璇玑国路上你须得小心提防着他,以自身安全为先。”
说话间,他给孟少娥送上一粒绛色药丸,交待道:“这是安神丸,药效不同于普通之物,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你就想办法把这药给贺前辈服下。”
孟少娥接过,黯然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展辞笑道:“前辈武功高强,我都活得好好的,他能出什么事?安心便是。”
闻言,孟少娥也不再多想,两人决议整顿休息一夜,等隔日与众人汇合,再寻找路过船只回到金陵。
此一去,便是前路茫茫无归期,旧人生事两重重,往日至亲再难见,天翻地覆龙将坠,人性复杂莫揣测,风云将变游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