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厚厚的云海,凝结在金属身体上的霜开始消退,全身被温暖包裹住,城轨列车呜笛驶上高桥,挂在桥孔上的他感觉阵阵轰鸣。
他目视两百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荔枝树林,林中有一幢两层高的白色民房。
房子的铁门开了,一条黄色的小狗冲出来,在外头蹦蹦跳跳的,安琪提一个大袋垃圾出门口,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和小短裤,脚下一双人字拖。
凭着过人的视力,他看见她背心内处在真空状态,竟然就这样出门,这女人真不让人省心。
不过她只是外出倒垃圾,小狗在林子里穿行,一路来到桥轨下方向,两只圆圆的小眼盯着向上方,桥孔上吊挂着一个全身金属鳞片的怪物。
他看见小狗一直在下方歪着张望,于是裂开大口想要吓跑它,但它一愣后,汪汪地冲他吠。
安琪听到狗吠,抬头张望,发现狗围着城轨一个桥墩转圈,不停乱吠。她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于是呼叫:“黄花,快回来。”
小狗瞧瞧贴在桥墩背面的家伙,然后往回跑。
他松了一口气。
安琪领着小狗回到屋里,不一会儿,她换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裙子出来,看情况是要去班,她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穿着蓝色的餐厅制服,不留心看,真看不出这女人就是印象中的妻子,她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脸上没有化妆,脸容像是熬夜困倦样子,身子比以前要消瘦。
安宜坐上妹妹的轿车,在林子的弯弯小道上行驶。
安琪看见她的头靠向车窗边,于是递过去一支口红,“姐,你让老妈很担心。”
她推走口红说:“放心,我只是睡眠不足而已。”
“还有去金三角的事情。”安琪说。
安宜摸着前额说:“我看到目击者的报告,他们形容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金属异人。”
“金三角可是地球上最邪恶的地方,你不能不顾个人安危,就算那个真的是他,你怎样说服一个金属异人,让他融入人类的社会?姐,拜托了。让他去选择吧,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你应该过上正常的生活。”
安宜双手久久捂着脸庞,重重吸一口气:“我不会再提去金三角的事。”
轿车驶出林子,进入城区主干道,上班高峰期,车龙缓缓向前,一间河岸边的西餐迎面而来。等车子停稳,安宜推开车门,冒着河岸的乱风走进餐厅。
里面摆着二十张桌子,按照往常的情况,到了中午就会坐满客人,她必须先到厨房帮李海准备食材,李海是餐厅的主厨,圆圆的脑袋,鼓鼓大肚腩,为人口水多过茶,无论切菜,还是抛热锅,他都在念念叨叨,安宜认为他的厨艺精湛在于,做事的时候从没切到手指,或者抛洒出锅。
“安宜,为什么你不赶紧生个宝宝呢?”他每次见到她总会问这个问题。
安宜总会被他的问题打断手头的工作,然后又默默地继续,因为就算她不搭理,他接下来也会滔滔不绝地讲述家中那对双胞儿女的趣事。
厨房里的人都知道大厨是个话筒,除油锅爆呜声,基本上就是他在说话,大家都沉默。也许女人结婚不生孩子在他眼中等同十恶不赦,所以老爱捉弄安宜。
十点钟,安宜就会到餐厅部当起服务员。餐厅长孟乔像女王般站在水吧前,眼睛左瞧右瞄,服务员在眼皮底下铺着桌子,安宜将花瓶和水杯搞错了位置,立刻挨骂,孟乔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现场六位服务员,五女一男,其实还有一位男服务员,他正推开玻璃门,西装外套挂在肩上走进来。
孟乔皱着眉头走过去,“这都几点了?你现在才来上班。”
男子取下肩上的外套,扬了扬,懒懒地穿上,“老姐,路上堵着呢。”
孟乔左右瞧瞧,将他拉到一旁,“孟良,跟你说过多少遍,在餐厅别叫我老姐。”
“知道了。”
孟乔瞧着这个正在掏耳朵的家伙,“还有,谁不堵车。我住得远都能早早到达,你有什么理由能堵上三个小时?”
“司机走错路”
她一掌挡住他的嘴巴,“客人就要来了,马上滚到水吧工作。”
孟良耸耸肩,步伐不紧不慢,在孟乔身边经过时,他小声地说:“老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顽固。”
“你”孟乔转过身,咬牙地盯着他的背影,但顾及到员工的目光,她整理一下仪态忍着不发作。
十一点钟,客人三三两两进入餐厅,基本是附近的上班族。服务员开始穿梭在各桌,斟水,点餐,足够让安宜忙的。
她像一个不断运转的机器人,一桌客人要两杯鸡尾酒,她走到水吧,向孟良索要,他却说:“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自己过来倒。”
忙?先把你横着按的手机收进口袋再说。
厨房正赶着上菜,安宜也不跟他计较,升起吧台的拦门进入去,但酒柜摆放凌乱,找了一圈没能发现。
“你把酒放哪了?”
孟良用脚尖点了点正挨着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