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纷纷报完,沈明伦施施然笑道:“晚辈不才,愿捐墙砖十万块,白银一万两!”
无耻!
在座诸人都不由撇嘴。
那砖就是你家的,能值几个钱?
至于一万两…
孙阁老帮你勒索了几十万两,你不过左兜掏右兜。
等送走了一群白鹅,老少二人立即躲进书房开始算账…
“阁老,一百五十万块墙砖,修缮高阳足够了!”
“六十万两白银,你留下四十万两,其余的交给老夫修城。”
“阁老,要不修城的差事也交给小子?”
“做梦!”
“那您老总得给墙砖的钱吧?”
“多少?”
“二十万两。”
“滚!”
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忙忙碌碌的流民,孙承宗不由叹道:“但愿借着修缮高阳,能让周边的流民吃上几天饱饭。”
沈明伦晒然一笑:“然后继续饿着肚子当流民?”
孙承宗没好气道:“与其在这恶心老夫,不如早日练成高阳军,好为万世开太平!”
沈明伦摇摇头,伸手指向庄外的一片片草棚…
“阁老,那里就是流民的家眷所在!”
孙承宗举起望远镜…
“好在严寒已过,天气渐暖了,否则更遭罪!”
沈明伦却没接话,而是幽幽叹道:“那里有好些流民的孩童,小子经常拿些干粮丢给他们,当然…人多粮少不够分。”
“哼!”
似乎没听见孙承宗的不满,沈明伦苦笑道:“有个孩子叫老虎,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总是抢走全部干粮…”
“然后呢?”孙承宗来了兴趣。
“其他孩子不忿,便联合起来收拾老虎,老虎就再不敢抢了。”
“后来呢?”
“为了谁先吃谁多吃,这些孩子开始内讧,很快就四分五裂,老虎趁机又当了老大。”
孙承宗笑道:“又回到最初了?”
沈明伦点点头,又摇头笑道:“可老虎学聪明了,他懂得了分享,最后这些孩子反而服了他,他们现在相处的十分和睦。”
孙承宗笑道:“小老虎这是有了智慧啊。”
沈明伦笑道:“小民也是有智慧的,而且懂得适可而止。”
孙承宗斜睨着他笑道:“小子话里有话。”
“当初利用退婚,小子从王家要了一百两银子,因不忍姨娘她们受苦,便请西庄乡民帮着盖了这座别院。”
知道沈明伦必有深意,孙承宗便默然静听。
“他们学了小子的手艺,贪心之下便私自出去挣钱。因为小子教他们时留了一手…”
“嗯,这是你的本性!”
沈明伦没好气瞟了孙承宗一眼:“他们只得厚颜来求我…”
孙承宗讥讽道:“所以,你就趁机逼乡民投献?”
沈明伦点点头:“我其实野心不大,想着有一家算一家,谁知道第二天西庄就全归我了。”
见孙承宗还在思索,沈明伦解释道:“他们也不傻!西庄都是旱田,一年收成十分有限,干脆全投献给小子,不仅能将田赋和徭役推给我,还能跟着我挣银子。”
孙承宗笑着点点头,沈明伦却肃然道:“这就是小民的智慧,虽然也会自私贪婪,虽然平时也有纷争,却知道有个限度,而且懂得交换。反而是我们这些圣人子弟,不仅贪婪无度而且祸国殃民,最终闹得大明朝的风雨飘摇!”
孙承宗失笑道:“多愁善感,可不是你的性子,老夫心里的沈小子,一向都是杀伐决断的。”
沈明伦没好气道:“您扔给我高阳军,如今又万事俱备,心理压力大呗。可既然接了这差事,就依阁老的意思去试试,只是日后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其实,老夫当初是想让你读书,三年以后走科举的。”
“那您还给我高阳军?”沈明伦一翻白眼。
“可老夫发现,你虽然有心机有手腕,却似乎收不住性子,不适合官场的春风化雨杀人无形。”
见沈明伦愕然,孙承宗叹道:“毁掉柴至孝虽然痛快,却在弱小时与柴家结下死仇。王悦召悔婚也是无奈,明明上门协商即可,你却非要泄愤闹得满城风雨。嫡母无情去来找老夫就是…”
“您不给我开门?”沈明伦忍不住反驳。
孙承宗笑道:“若早来求助,谁还会难为你?后来见你闹得太过,老夫便来了兴趣,想看看你如何应对。”
沈明伦不由反省,果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上辈子的隐忍。
“忍了一辈子,这辈子不愿再忍!”
孙承宗没听清,不由追问:“你说什么?”
沈明伦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慧岚跑了过来:“王家把舒宁送来了!”
“啊?”
看着错愕的沈明伦,孙承宗不由笑道:“王悦召这是送女买命啊!王家倒是领舒宁来给老夫请过安,看着倒是个好闺女,小子你有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