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举着手，不停地扯拽袖襟，挤下来的水珠，滴在火，瞬间噗的一生销声匿迹。

营房里没有点灯，通红的火桶照得几人满脸通红。小耗子自己解开衣衫，也凑在火边烤衣服。

“顾大帅今儿还宿在大胡同？”荣亲王确认道。

“十天宿一夜，雷打不动的规矩，要不是窑姐儿在军营里不合时宜，估计顾将军能把那弄回来。”曾运一边抖动着两只胳膊的衣衫，一边是说。

小耗子拿了一副刀架，将自己的袍子撑在面，然后脱了精光，赤着膀子用胳膊架着湿衣服说：“曾叔，顾将军是建章营主帅，有什么不合时宜的？”

曾运噗嗤一笑，伸出右腿直接在小耗子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嬉笑道：“小毛崽子，你懂什么，窑姐儿弄到大营里，那还不一时激起千层浪啊！”说完暧昧的看了一眼荣亲王。

荣亲王会意，笑而不语。

小耗子说：“曾叔，不是个窑姐儿吗？有啥稀罕的，哪个大营里面儿，没几个随军的营妓！”

红红的炭火光亮里，曾运手的衣服冒着若有若无的白烟，曾运淫邪地看着小耗子，说道：“小毛崽子，妓跟妓的滋味不一样，好家鸡和野鸡，吃惯了家鸡，偶尔吃一回野鸡，也觉得鲜美无，回味悠长。”

“真搞不懂，不是那回事儿吗！”小耗子挺着自己稚嫩的胸堂，摆出一副已懂人事的样子。

曾运又抬起自己的右腿在小耗子屁股踢了一脚，诙谐地说：“小毛崽子，毛都没长齐，说得跟自己吃过鸡一样。”

忽然一个硕大的炭花吡啵一声炸开，四溅的火花，有几个飞到小耗子的肚子，烫得小耗子一下跳起来，一脸不满地说：“曾叔，小豪说得是为什么不合时宜？你老开我玩笑干嘛！”

曾运见小耗子一脸执拗，翻了手的衣服，换了另外一面，不屑地说：“臭小子，大营里弄个花枝招展的浪窑姐儿，馋的几万英雄好汉直流口水！万一哪个硬了的弟兄，一时把持不住，干了窑姐儿，窑姐儿倒是白爽了一回，弟兄的命没了。倘若是个副将，或是个参将，还不弄的兄弟反目，军大乱，为了一个窑姐儿，值当吗？”

小耗子恍然大悟，没想到nrn的世界里，竟然还有为了异性的角逐。

荣亲王听了这话也格格一笑，转脸问曾运：“金将军，差不多要过来了吧？”

“差不多快过来了，下着雨路不好走。”说完抖擞了一下手的衣服，捏了捏，觉得还是有些潮湿，又继续架在胳膊烘烤。

曾运眼神落在荣亲王地鹿皮雨靴，黄泥蹭的到处都是，一脸歉疚地说：“这么大的雨，王爷受累了。”

荣亲王见曾运歉疚，心里也有些恻隐，建章营是京畿三大营地待遇最差，规格最低的营地，别说翻修营舍，砌墙铺路，连兵饷，朝廷也是能拖且拖。方才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到大营正门口的营墙又几处塌损，想到这里荣亲王说：“过些日子，本王找人给你们返修一下营舍，再修几条像样的路吧。”

曾运本是个莽汉，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感动，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嘴感激地说：“王爷，末将替五万建章营的弟兄们谢谢您了。”

“曾叔，这几年王爷贴补你们得还少吗？除了朝廷的兵饷，王爷自己掏银子每月贴小兵们每人五百大钱。光这一项，每年是三十万两，王爷一给是七年。”

曾运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动，只能不停地抖动手里的衣裳。来回抖了十几下，血气方刚的莽汉，从嘴挤出了一句话：“要不是王爷每月这五百个大钱，这建章营里还能留住几个兵。”

荣亲王警惕地问：“这五百钱，外人没人知道吧？”

“连管钱粮的主簿都不知道，我每月跟兵部的小鬼过完招，再去户部跟阎王打擂台，求爷爷告奶奶领出不到一半儿的钱米，然后将米卖掉，兑王爷的银子，一并才交给管钱粮的主簿。主簿拿了钱，也不问钱从哪里来。神不知鬼不觉。”

“很好，太后也总说叫你们委屈了，太后有心多给一些，但是又害怕树大招风，点了别人的眼。”

曾运一听太后，眼里的泪差点没掉出来，动情万分地说：“若不是太后当年阻拦，我们这一支肯定被武安侯吃掉，这几年他们管着朝廷兵饷分派，我们的银钱是能扣扣，能昧下绝不拿出来。”

小耗子撅着嘴说：“都是朝廷的驻军，凭什么要克扣你们的响？”

“王蛋才知道凭什么？姥姥！当年都是跟着太祖先帝一起出生入死的，我们建章营还是先帝近卫羽林军！要不然怎么能驻扎在京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这几年连京南大营的光景都不，我们是羽林那会儿，他们还在东北深山老林里杀人劫道，干土匪的营生。什么绿营好汉，依我看都是一窝土匪流氓。真想不明白，朝廷怎么纠结了这么一帮人，驻扎在天子脚下。”

荣亲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京南大营，为了防止你们建章营和京西大营相互掣肘，所以不得已才设立的，只是这几年从各地招来的兵将也来越匪气了些。”

“王爷，您别提他们遮掩了，什么匪气，是一窝土匪流氓。这一帮流氓朝廷每月给他们一两银子的兵饷，王爷说气人不气人！”

荣亲王甩了一下袖子，从曾运手拿过自己的蟒袍，三下五除二地穿在自己身，小耗子将自己的衣服一撩，赶紧给荣亲王系腰带。

荣亲王刚刚收拾完穿戴，只听窗外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的叫骂声，污言秽语夹杂着些义薄云天。

“曾运，你这个狗娘日出来的王蛋，黑灯瞎火把老子从炕拽起来，他娘的刚出营房门口四仰叉把老子摔得半死。要不是为了小娘子，老子能拿长矛把你屁股搓出火星来。”

踹门进去，刚好与荣亲王四目相接，睡眼惺松间，辨识出荣亲王的容貌，吓得脸红脖子粗，脑袋足足大了一圈。

“末将金世峰参见荣亲王，有失远迎，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