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天地万物复苏,京城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都换了单衣。阳光和暖的街市,一阵急速的马蹄,驶过一群穿着破棉烂袄的乞丐,马蹄溅起的尘土,掀翻摇摇欲坠的病体。
“滚开,快滚开福州大捷,百里加急,福州大捷”
永安十年春夏交接之际,福州大捷的百里加急,并着京瘟疫的疫情,一起呈送到紫宸殿东暖阁。
太医院的鱼池边,两个德高望重的太医,焦头烂额捧着一盒鱼食,小心翼翼地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话。
“院判,还是先禀告太后一声吧。”
“潘大人,你我如今只是猜测,尚未断定,这样冒冒失失地跟太后说,万一虚惊一场,这干系你我吃罪的起吗?”
“院判,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是六成还是有的,下官看皇的脉象不离十啊!”
“说来也怪,宫那个染病的小太监早拉到左家庄化人场烧过了,他身边的人都没事儿,他更是从来没有进过紫宸殿,怎么会传染给皇?外面虽说凶险,好在宫日日熏醋烧艾,应该是不妨事的。”
“院判,皇的低烧已经反复了两次,脸渐次开始潮红,出疹子也是三五天的事儿了,咱们这样瞒着,到时候太后治咱们一个玩忽职守,那可怎么办啊?”
“老夫只是觉得蹊跷,皇天天呆在深宫里,怎么会沾外面的瘟疫?万一是个乌龙,拿皇龙体做章,别人会指责危言耸听,老夫这院判也做到头了。”
“院判大人,您不是也把过脉了,是真是假,您心里应该明白才是。”
院判看潘大人眼闪出一丝鄙薄的目光,抓了一把鱼食,缓缓地洒进鱼池里,四散了的鱼群又再次蜂拥过来。
“潘大人,你以为老夫真的担心自己头这顶乌纱帽吗?不是!正是因为心里太清楚了,才有些惶恐,老夫已经一天一夜合不眼了。你说万一皇真的沾染瘟疫,必须将皇隔离起来,现在朝局这样晦暗,万一有人趁火打劫,兴风作浪,你我是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了。”
潘大人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刚才的疑惑。看着嗷嗷待哺的鱼群,索性将自己手里的鱼食全部洒进鱼池。
“大人,何尝不是如此。这件事儿昨晚扎在我的心里整整一夜。我也是担心的坐卧难安。为今之计,不如先跟荣亲王通通气,万一真的是咱们说的那样,有荣亲王在,也能帮我们n一下。”
“这是个好主意,咱们这去找荣亲王。”
宫暗潮涌动,一场匪夷所思的离命案发生在荣亲王府。癞头和尚暴毙在前院儿的一间厢房里。死相十分惨烈污秽。
据几个收殓的活计说癞头和尚光着下半截身子,脖子被捅得稀烂,一根做工粗糙的青铜簪子,直接插在癞头和尚的舌头。
与此同时,春华台一个叫桃红的宫女一夜之间,疯癫无状,大早穿着衣跑出春华台,在王府里大吵大闹。
更不可思议地是:那根扎死癞头和尚的青铜簪子,经丫鬟们确认是桃红平日里常戴在头的饰物,在昨天,春华台十几个小丫鬟还亲眼看见,桃红带着这根簪子前前后后地跑了一天。
王府门房里,一个积年地仵作,拍着胸口说:“这癞头和尚是之际,被女方用簪子刺要害,所以丢了性命。”
“好了,这件事儿出去不准漏出一个字儿。”
“李妈妈,这件事儿草民知道轻重,事关王府声名,草民在外面不会多说一个字儿。”
“去账房领银子吧。”
“谢谢妈妈。”
送走仵作,李氏看着盘的青铜簪子,叫了心腹婆子,捧着簪子悄悄地去各院里打听。
没想到大厨房的一个婆子,直接认出了青铜簪子的主人,正是春华台里的桃红。那日桃红在厨房拉了冯家陪房,自己抬眼看了一下,当时红芙戴的是这根簪子。李妈妈大惊,前几日自己刚刚嘉奖过这个小丫鬟。依稀记得当时桃红头似乎是这跟簪子。
一炷香的功夫,心腹婆子悄悄从春华台,确认了这件事情百:分之百是桃红的簪子!
更加诡异的是,桃红疯了,穿着衣在各院里乱窜,冲撞了冬岚堂的刘良人,现被刘良人锁在柴房里。等候娘娘和李妈妈的发落。
一时间,李妈妈也理不清楚这里面的蹊跷。百思不得其解之,秋香殿的侍女过来通报:“周侧妃已经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儿是让人去找刘良人算账。”
李氏顾不研究癞头和尚和桃红,急匆匆地赶到秋香殿。
“贱蹄子,你吃了狼心豹子胆敢给我下巫蛊。”周氏披着一件大氅,盛气凌人地站在殿前的台阶。指着青石板跪着的刘良人。
刘良人跪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姐姐,您昨天拿着长刀到处砍人,所有人都不敢过来拦住您,是妹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姐姐的刀下,拦住姐姐,这才没有种下大祸。姐姐昏迷,妹妹在您身边伺候了整整一天,您身边的奶妈是一清二楚的啊。”说完紧接着冲着奶妈哭诉:“妈妈,昨儿您是亲眼瞧见的。王府这么多女眷,只有我,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来秋香殿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