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婉莹与荣亲王兴致皆无,婉莹起身,服侍他穿好衣服。
婉莹心里一千个不愿,一万个厌倦,但是脸仍是一团止水般毫无波澜。荣亲王见之生怜,安慰婉莹道:“我去去来,你先睡,等着我。”
荣亲王走后,红芙,芸娘,秋丽急急地进了寝殿。
“这个冯小姐早不死完不死,偏偏这会子吊,大喜的日子分明是存心恶心婉莹们。”红芙见婉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气急败坏地说。
“要是死得了从此倒也清净,若只是虚晃一枪,咱们小姐以后如何立足?”言者正是秋丽。
原本婉莹听下人说冯小姐吊,以为她必定是存了必死的心志。秋丽这么一说,婉莹才回过头来,她若是舍得死,早在听到婉莹被册封为正妃的时候该有此举,为何偏偏等到现在,吊不似吞金喝药,做了没有挽救的余地。如此大张旗鼓的吊,可不是为了做戏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婉莹娓娓说道:“咱们这位侧妃夫人,刚强贞烈,后福无穷,想必菩萨也不忍世间少这样一位妇德懿佳的女子。”
“这么晚了,姑娘们都去睡吧,事情已经出了,多想也无用,娘娘已经劳乏了一日,都回去吧。”说话的正是芸娘。
红芙会意,拉着秋丽退下,留芸娘一人服侍婉莹安睡。两人退出正殿,芸娘从案子取了一杯暖茶递与婉莹,说:“娘娘,可还睡得着?”
婉莹摇摇头,事已至此,今夜安能入睡,道:“婉莹自幼由芸娘带大,即便如今身为王妃,但是心里还是和在府里是一样的,芸娘还像之前那样唤婉莹小姐,或是青儿。这样不显得生分。”
芸娘散开婉莹的长发,坐在婉莹身后,拿一把木梳一下一下地给婉莹梳头,道:“娘娘有心,芸逸感慰不已,只是从今天起,娘娘再也不是师府里的三小姐,所以算娘娘念旧,也得克制,大体是小节,小节是大体。娘娘既然是荣亲王妃,要端出正一品王妃娘娘的架势。”
婉莹晓然她的用意,心里一暖,不似刚才那般如坐针毡。芸娘独自留下自然是有话要说。
“娘娘,那个冯小姐已经将闺名改了,冯蓉慧,好一个蓉字。”
“难为他们用心良苦,这样掩耳盗铃,当真没意思。”
“娘娘,可不要小看了这其的玄机。娘娘是正妃但依制只能称娘娘,但侧妃不同,可取名字的一个字称妃,如这位蓉妃,咱们王爷的封号是荣,荣和蓉同音司马昭之心啊”
“我明白他们的用意,是想告诉我,在这个王府里只有她敢跟我平分秋色。”
芸娘大有深意的点点头,小声说道:“一山岂容二虎,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娘娘若是觉得刺耳,得想办法让王爷也觉得刺耳,王爷要是也觉得刺耳的话,冯小姐的蓉妃也叫到头了。”
心里旋即明了,不由得对芸娘心生感佩,这些年母亲能屹立师府不倒,多得芸娘相助,所以婉莹出嫁,母亲无论如何都要让芸娘跟婉莹一起。为的是出门在外,身边有个自己人。
“芸娘的话,青儿记下了。”
“夫人,万万不能再青儿青儿地叫了,您该自称本宫才是。您是朝廷的正一品。算进了紫微神宫,也可以坐轿子的亲王正妃啊。”顿了一顿,说:“奴婢有个法子,或许能了结了眼前的烦恼。”
芸娘贴在婉莹的耳边低声地说。婉莹一听,喜从心生,果不其然。母亲是怕婉莹吃别人的暗亏,所以才将芸娘留在婉莹身边。
“她不死也好,要不然传到宫里,于娘娘也不是件脸增光的事情。别人必定说娘娘盛宠,逼死妾室。”芸娘接过婉莹的杯子,置在床头的小几,将寝被往婉莹身拢了拢。
夜已深沉,芸娘服侍婉莹安歇,一整天的劳乏,不消一会儿便混混地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柔软滚烫的唇,密密麻麻地落在身,如同一万只蚂蚁爬进了骨头里一般,松痒难忍。
婉莹知道他回来了。迷迷糊糊,婉莹看见层层叠叠的红纱帐,被红烛晃得蠢蠢欲动。寓意百年好合的蜜意百合香,慵懒地从青铜香炉里升腾出来。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股青烟,从这铜炉里飞出,化作一个白羽飞蝶,颤动着洁白的翅膀,向着莹莹的烛火飞去。
烛火相撞的那一刻,震掣全身的痛,撕心裂肺般地袭来。原来,飞蛾扑火竟是粉身碎骨的疼痛。
婉莹疼的叫了出来,“疼”此刻才从睡梦彻底醒来,荣亲王心疼地望着婉莹,用唇敷在婉莹的唇。巫山,香雾缭绕,飞蛾与烛火的相熔,伴着蚀骨的疼痛,婉莹无暇思索,跟着云雾缭绕,伴着蚀骨裂心的疼痛,在脑海写下一行颤颤巍巍地小楷:“原来爱一个人,是用这样刻骨铭心撕裂般的痛去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