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芸终于放开声哭泣,搂着高姨娘说:“娘,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不好吗?”
情绪刚刚有些好转的高姨娘,听见婉芸说这样的话,一把将婉芸推开,没好气地说:“娘最恨你这副窝囊样子,你若是个儿子,娘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婉芸跪在地,哭得气不接下气,忽然硬着头皮说:“娘,没有人欺负我们。”
高姨娘被婉芸顶撞,登时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烀在婉芸的脸。撩起裙摆站起来,转身一屁股坐在一张靠椅。
婉芸捂着脸,辣的疼但是依旧隐忍不叫喊。高姨娘看婉莹又窝囊又懂事,心里如同打翻了五位瓶子,酸的,辣的,什么滋味儿都有。
那个挂在高姨娘嘴边的窝囊二字,实际是她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入府20多年,所有人都轻视她,作践她。她也想与大家一团和气,可事情每每到了现实,总不是她想象的样子。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甚至她的生死也都没有人关心。她也曾想对大家投之以桃,渴望大家对她报之以李。但是这世道仿佛跟她作对一般,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想的背道而驰。
婉芸虽然木讷年幼,但是近些年也看出府里的是非曲直。自己母亲没有城府,耳根子又软,嘴又碎,所以每每总是被别人算计。尤其是爹爹最小的一房崔姨娘,表面跟母亲姐妹相称,但是母亲几次被辱,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有崔姨娘的手腕。
婉芸想到这里,跪着扑到高姨娘膝下,忍了忍哭意,带着抽泣声说:“娘,林姨娘对我们东宝楼从未有恶意,娘实不该处处跟林姨娘过不去,更何况林姨娘多次帮衬咱们东宝楼”
婉芸话还没有说完,高姨娘边一脚把婉芸踹开,一脸嫌恶地说:“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娼妇,连你也起了外心。你若觉得惜珍阁待你不薄,你去给她当女儿啊,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婉芸又跪着扑过来,用手死死捆住高姨娘的腿,将头埋进高姨娘的裙衫,大声说:“娘,或许婉芸真的太傻,看不懂你的恨,可是崔姨娘挑唆娘,不让李姨娘出席爹爹的寿诞,看似帮着娘树立威风,实则害苦了娘,这还不够,寿宴结束之后巴巴的跑到我们东宝楼,死乞白咧地赖着不走,话里话外说林姨娘的是非,府现在的讹传都说是从我们东宝楼里传出来的,焉知不是崔姨娘在背后搞鬼。”
高姨娘听了这样一席话,也大吃一惊,没想到看似软弱不堪的婉芸居然能有这样的城府,以前总觉得自己女儿窝囊没用,没想到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心也没有那么烦闷,拉起婉芸,看着婉芸早已哭花的小脸,毕竟是自己打的是亲生亲养的孩子,焉有不心疼的道理。一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心里泛起无穷的泪意,只顺着眼眶往下流。
婉芸看着母亲流泪,认定母亲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顾不自己的眼泪,拉着自己的衣袖给高姨娘拭泪。
这一刻终于融化了高姨娘心的愤懑。屋外的风雨声愈来愈浓,高姨娘索性放开嗓子痛哭。委屈,心酸,不甘,心疼,这20年所有的一切都混在眼泪,又从心流出来。
婉芸将高姨娘搂在怀里,用自己柔弱的臂膀支撑着高姨娘摇摇欲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