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丹只记得楚仪总是在哭,自己上下眼皮只打架,好困啊……她就这样睡过去了。
楚仪从一开始哭哭闹闹,到后来不声不响、安安静静。
楚承泽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发条钟“铃铃铃”地响个不停,他却直不起身子,他挣扎着推了推睡在身边的妻子,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正巧睡在床边,还残存着意识:一定要开门出去!
他用信念支撑着自己,幸亏他是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用尽力气爬到门边,支撑自己开了门。门开了他再支持不住昏倒在地。
隔壁老郑正准备去老餐馆排队买早餐,打开门正看见楚承泽倒在门口。
“不好了,快来人啊。楚家出事了。”
老郑一嗓子,楼里大半人都听见了。开门纷纷出来,有的掐人中,有的赶紧进屋把门窗打开,几个精壮的大小伙子把屋里的大人孩子抱了出来。
“快,送厂医院。”老郑指挥着。
有一家有三轮车,大家把楚家一家扶上三轮,带着他们上厂医院。
王丹的妈妈刚一上班,就听说医院来了急诊,后又听说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家。心急如焚,白大褂都来不及换,忙去急诊室看情况。
“是煤气中毒。幸亏来得及时,晚一些这一家三口命都没了。”王丹的妈妈听同事这么说,知道他们有法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经过抢救,楚家一家子苏醒过来,为防不测,还是给楚承泽和王丹输了两天液。
“你们怎么这么大意。”王丹的妈妈有些责怪的意思,“蜂窝煤炉子一定要小心。”
“我们也不知道,是刚刚托人弄好的改良的炉子。管道我们都已经牵到窗户外面去了。”王丹说道。
“我让你爸爸找人去检查一下,是不是没装好。”王丹的妈妈心有余悸,“等看了你们再回去住。”
她母亲雷厉风行,中午就督促王老爷子找人去看。果然是管子接缝有问题,又请人焊死试过才放心。
两人的单位领导都到医院看了他们,还给他们批了一周的假期,让他们好好休养身体。
又过了一天,傍晚有人在外面敲门。
“谁啊?”楚承泽问道。
“我是翁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门打开了,楚承泽惊讶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
意想不到的,是翁明和方蓉来了,还抱着一个和楚仪年岁相仿的小男孩。
他们进屋放下手中一提兜水果,小男孩望着陌生的环境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哭。
“你们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楚承泽客气推让道。
“之前留了地址一直也没空来。”翁明不好意思说道,“小蓉前段时间去你老婆的车间,无意中听说你们家出了事。我们是一定要来看看的。”
“是啊。”方蓉说道,“你们身体怎么样了?”
“我们都没事了,那天幸亏承泽爬出去开了门,不然我们真的难逃这一劫。”王丹笑着。
“唉。真险啊!你们宝宝还这么小……”方蓉没说下去,她的眼里亮晶晶,似乎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
王丹细想也觉得后怕,一时也不言语。
楚承泽想换个话题,对着翁明说道:“这孩子和我们依依差不多大。叫什么名字?”
翁明谦虚道:“我们都是工人大老粗,也不会想个好名字,这孩子叫翁同。你家孩子呢?”
楚承泽指着偎依在王丹怀里的楚仪,说道:“她叫楚仪,小名叫依依。”
这次煤气中毒的事故,倒像是纠正了楚仪认生的毛病,从此她碰到陌生人再没有哭过。
“翁同,下来和依依玩一下好不好?”
翁同看了看楚仪,又转头看了看父母鼓励的脸。没来由地露出小男子汉的本色,双腿一蹬要下来。
“依依,去跟哥哥打个招呼。好不好?”王丹笑着对她说。
楚仪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那个比她高一点的小哥哥。
翁同晃悠悠地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肉肉的小手。
楚仪犹豫害怕着,王丹鼓励她道:“依依,没事。和哥哥握握手,你会说你好的。”
鬼使神差地,看着翁同,楚仪突然不再畏惧,握住了他递来的小手,轻轻说了一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