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依知道,容璟始终是容羲心上的一根刺,容羲和慕容宸之间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然而细里去看还是可以发现很多的痕迹。
容璟,是容羲唯一的亲人。
这个结打开需要时间,急不得却也不能放任自流。
谢明依没有回府,而是走到了浮生茶楼前,这个时辰显然也是茶楼里人来人往的时分。
谢明依站在浮生茶楼前,很快便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大人,这个时辰您来了?我家夫人不在。”
茶楼中的侍女和谢明依解释着,一边却是小心的察言观色起来。
为什么小心呢?因为心虚啊。
谢明依只一眼便看穿了侍女的心思,说谎这种东西,谁都可以,但是却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不露痕迹。
其实,在来之前,她便已经有一种预感,这里似乎自己已经再也进不去了。
曾经几何,这里也是自己的一处避风港,不过是一夕之间,却已然是物事人非。
她知道,荀九幽就在这栋建筑里,或许此刻就在楼上的某一间屋子里看着自己。
谢明依望着天空,似乎也在望着这浮生茶楼的二层,想要看到某个人的身影,茶楼里面时不时的有一阵琴音传出,应该是新请的乐师吧。
“这乐师的琴弹奏的不错。”
莫名其妙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谢明依不再多做停留,继续脚下的步伐踏着星月离去。
侍女看着那人的背影,始终觉得这一次她离开的样子有些……落寞。
张了张口,始终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这一幕被二楼的人看在眼中,女子转身离开了窗边,眼角垂下一滴清泪。
是了,这位在二楼一直观望着这一切的人就是荀九幽,看着谢明依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走出这间房门,走到她面前,然而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冲动。
荀九幽知道,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有些东西便已经无法挽回。
正如谢明依所想的,这间茶楼的门似乎她已经再无法踏进,同样的,谢府的大门再也不会为她敞开了。
赢了吗?未必吧。
孤寂无人的长街上,那人的身形在天地之中竟是如此的孤单渺小,如沧海一粟,亦如镜花水月。
在新月楼和谢明依之间,转魄果断的选择了这位大人,但是他却有些看不懂了。
往日里谢明依只单往这浮生茶楼门口一站,那巧笑倩兮的女子便会出来迎接,两个人说说笑笑令人好不羡慕。
而如今,分明近在咫尺,一个不出,一个不入,粗陋的谎言完全瞒不过她的眼睛,然而却选择了离开。
明明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势和地位,可为何竟显得如此落寞。
良久后,那人在长街之上站住了脚,走到了九门提督府不远处的墙根旁坐了下去。
转魄看了一眼,随即找了个好的角度观察,自然也看到了那墙根下面长长的石凳,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了九门提督府的兵勇稍作休息安排的地方。
盯人有时候是一个极其枯燥的任务,比如说此刻,那人在默默思索着,而自己依旧不能放松一丝警惕。
“你是哪里人?”那人突然间开口询问,却是问的转魄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四下里并没有其它人的存在。
“就是那个房顶上的那个人,别看了,就是你。”谢明依说着,没有伸手去指,可明摆着已经是发现了跟着自己的转魄。
这个……
“怎么着?非得让我上一道奏折把你请出来吗?”
话已然说到了这份上,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好藏的了。
转魄作为影卫里估计是第一个被被盯梢的人请出去闲话的人已然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内心。
这简直……侮辱啊。
作为一个影卫,顾名思义,是活在光影里的,被这么光明正大的请出来,还真是……不多见的很。
不管怎么说,转魄是现身了,但是依旧在黑暗处,和谢明依相聚很远的距离。
“大人有何吩咐?”转魄恭敬道,现在皇帝对这人的态度已经同以往大相径庭。
自然他们这些人也是要恭敬着些的。
影卫或许在其它人面前是悄无声息的,然而在这位大人面前一直是行迹可寻。
因为……
“听你的声音应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吧。”谢明依说。
“是,属下今年整二十岁。”转魄如实答道。
谢明依笑了笑,“二十啊,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有一个人,和你应该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只不过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一身狼狈的孩子,算算日子,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是和你一般大的年纪。”谢明依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想起了一些开心的往事,
“不过和你不一样,那孩子啊,总是冒冒失失的。哪里有你这般的沉着冷静。”
转魄心中一动,夜色的掩护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孩子总是会冒冒失失的,长大了自然就沉淀下来了。大人不也是如此吗?”
十八岁的谢明依年少轻狂,二十八岁的谢明依忍辱负重,步步筹谋,不动声色,这期间不过只有十年。
“呵呵。”谢明依轻声笑着,然而若是听她的声音是怎么也听不出她的情绪的,这样的人即便面对面的在她眼前,也无法窥探到她不想让你窥探到的半分。
“我原以为你们这些人只是身手了得却不曾想竟也是如此的能言善辩。说起来,这一点那个叫做小冬的丫头和你比起来那倒是逊色许多了。”
小冬,自然是卫小冬。
转魄心下一惊,不知道谢明依是不是故意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