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扬州的盐业错综复杂,但是若要论起贩盐的规模,还要数贾,史,王,林四家。几乎大半个江南的盐业都在几家的手里面。”
“看上去还是挺规整的。”谢明依评价道,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陆锦看了哭笑不得。
“大人啊,您是真没听懂还是假寐没听懂,这些人都猖獗成什么样子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盐业是多肥的一块,有多少人惦记着,整个扬州几乎在几人的背囊之中。”
“然后呢?”谢明依喝了口茶,似乎没听明白陆锦的话,也好像是听明白了但是全然不在意。
“大人,扬州这一行我二人是为了盐商的银子来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若是扬州的官包庇他们,咱们此行怕是白来了。”
陆锦已经把话说的不能再明白了,却见那人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而是很陶醉于雨前龙井的清香。
“云让,你说这扬州城什么地方是最热闹的?”
身旁的人突然这么问一句,陆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是秦淮河畔了。”
谢明依笑了笑,
“是啊,就是秦淮河畔啊。可想见识一下这扬州的秦淮河畔同长安的玉兰苑有何分别?”
“……”陆锦气结,心中升起一阵怒火,却强忍着怒意。
谢明依见此,淡淡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忍着?”
“大人,云让知道大人向来都是聪慧过人,心有成算但是云让实在不能明白这捐输一事同秦淮河畔的勾栏青楼有什么关联。前线的将士等着银子做军饷,你我本应片刻不得耽误的筹备捐输,可大人此番作为,恕云让不能认同,云让先走一步了。”
“站住!”身旁的人站起身的功夫便被谢明依唤住,
“你能去哪里?又想做什么?”
陆锦看向别处,只因实在不能理解谢明依此刻的所作所为,当下正是危急关头,她怎么能想着秦淮河畔那等风流之地。
“云让能去哪自会去哪,即便云让不如大人聪慧,可云让还是想为前线将士尽一份绵薄之力。”
“站住!”谢明依命令道,声音微微冷冽,似是动了怒气。
可面子上却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陆锦停下脚步,等着看身后的人还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人淡淡道,
“我是你的上司,违反命令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扔进扬州城的大牢里。”
“我还以为大人要说什么,既然如此,云让这颗头颅,悉听尊便!”
“……”
目送着陆锦离开,谢明依不禁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一腔热情。”
“你也只比他大了几岁而已,怎么说的像七老八十了一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明依的后背都不由得僵住了。
实在是这份惊喜来的太猝不及防……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对面的慕容宸,谢明依不由得哑然失声,
“你不是应该在长安吗?”
慕容宸笑了笑,伸手覆上她有些凌乱蓬松的发顶,
“有个好心人告诉我,某人出门在外脾气大的很,以前我还没怎么注意,现下看来应该是事实了。”
“哪里有那么严重,都是诬告。”谢明依撇了撇嘴,有些忿忿然,
“肯定又是素月告诉你的吧,那丫头啊,真是……哎哎,你干嘛!”
“上楼,梳头。”慕容宸揽着谢明依的肩膀上了楼,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让人好奇的是那瘦小的男子脸颊绯红的样子像极了害羞的女子。
“客官,您的早饭!”
谢明依没来得及回,这边慕容宸已经朝着楼下喊道,
“外面有个老人家,将饭菜赠予他吧,银子爷照付,把人照顾好了,爷有赏。”
谢明依“……”
起初,谢明依还在想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听他这么一说谢明依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丐帮真是一个神奇的帮派。
而不出谢明依所料,所谓等候在门外的老人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乞丐,须发尽白,站在那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意味。
“哎哎,别找了,我在这呢。”
店小二出门后迟迟没有看到预想当中的“老人家”,当旁边的老乞丐叫住自己的时候,向来聪明伶俐的店小二差一点脚下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楼上谢明依坐在梳妆镜前,几乎没什么心思为店小二哀悼了,她有些担忧自己的头发。
慕容宸的手艺自己着实有些难以……相信。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只能接受命运的洗礼。
比如说一番打扮之后,谢明依惊喜的发现某人给自己梳了一个……云髻雾鬟。
“这个,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女人的发髻吧。”谢明依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在微微的抽搐。
“是啊。”某人淡笑着应道,看的谢明依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公子,我是要去衙门,这个发髻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事到如今,谢明依依旧打算跟他讲道理,因为动武的话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阶层。她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我觉得挺好的,如果再配上这套衣服我觉得会更好一些。”说话间不知道身后的人从哪里变出来一套衣服放在了梳妆台上。
谢明依只看了一眼便一个头两个大。
女装,而且还是……粉色的。
“我……慕容宸,穿女装可以,但是这愤懑的颜色是不是不太适合我?这我怎么去见扬州盐政的官员?”
谢明依哭笑不得的样子落在慕容宸的眼中竟是有几分的可爱。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蛮好的。”慕容宸在谢明依的耳畔轻声道,一边催促着她换上手边的衣服。
不知道是在面对因为身后的人时感觉变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年岁和心境变了,在面对这样的要求时,谢明依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气结,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依旧顺着他的意,去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