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依淡笑着问道,一袭蓝色的长袍衬得她愈发的面冠如玉,比起那红衣的女子亦是丝毫不曾逊色的。
只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却是不同的。
荀九幽的精明强干,偏带着女人的柔美,而眼前的人凌厉果决,即便看着温和,可那身上隐约间透漏出来的清贵让人不禁望而却步。
昭示着她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平易近人。
而这也整日谢明依想让人感觉到的。
玄妙寺的玄妙方丈,那是大燕朝有名的高僧,他自是听过的。
“小人这点微末的道行怎么敢同玄妙大师相比?”
马夫垂着头答道,谢明依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自是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谢明依的目光透过层层的雨帘看向那跪在墓碑之前的红衣女子,纤瘦的背影一如既往,可气质风韵同当初已截然不同。
时间,将他们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她们是否愿意。
“玄妙大师曾说,我命中有一情劫,如今情劫勘破,你猜大师又对我说了些什么?”
那人的目光不知道何时又落回了自己的身上,马夫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荀九幽,见那人无恙,这才回神道,
“大师说了什么?”
谢明依道,“大师说我所图累人累己,劝我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一时间马夫倒不知该如何回复。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人听不懂。”
“听不懂吗?”谢明依不以为意,看着蓑衣下的马夫,颇有几分玩趣的问道,
“你刚刚不是算我所图之事三分命七分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吗?”
“小人只算的出事情的凶吉运气,却无法参透这里面的天机,怕是只有玄妙大师那般的人才能勘破。”马夫如实道。
谢明依喜欢这样的人,有些人的谎言可一眼勘破,有些时候看着那些人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更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可笑,可叹。
“总有一天你会懂得。刚刚本官说你占卜的准便举荐你入钦天监,这卦准不准的还有待验证,但你若是想入朝为官,这对本官倒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如何?”
“小人在此拜谢大人。”马夫拱手施礼,谢明依见此看了看不远处的荀九幽,
“你不需要问问她吗?”
一个普通的马夫可不会如此的强壮威武,而且那行动之间的关切是藏不住的。
谢明依看着他,问道,
“我荐你入朝为官不是为了背弃旧主,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人守护着。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并不在乎,但是有朝一日你若敢背弃她,你的下场一定会很难过,届时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了。”
“……”马夫怔了怔,不远处的那人已经缓缓起身,似乎已经说完了她想要说的话,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小人姜华谨记大人教诲。”
谢明依未应声,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荀九幽。
看上去一番倾吐之后,她似乎轻松了许多。
“你们在说什么呢?”
荀九幽走过来问道,清丽的面容有些苍白,谢明依握着她的手,竟感觉比自己的还要凉上几分。
“我们在说,一会儿荀老板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吃几杯酒暖暖身子。”
谢明依笑道,绝口不提方才的事情。
那是姜华要解决的事情。
听谢明依这么一说,荀九幽不禁失笑,
“你这身子还想吃酒?可算了吧,若是出了半分差错,慕容庄主可是要责备我的。”
谢明依无奈摇头,一旁的姜华听的有几分不明,云里雾里。
“新月楼最近新出了一种花样,可以在热锅里面涮着菜,正适合这样的天气。辛苦你陪着我走这一遭,我请你,咱们都尝尝鲜。”
说着荀九幽挽着谢明依的收两个人一同走向身后的马车。
姜华待二人坐稳后这才驾车行驶离开树林。
雨声不歇,林中的土地愈发的湿润泥泞,马儿跑起来溅了一身的泥土。
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到了长安城里,因着雨天,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马车跑起来也方便许多。
不多时几人便赶到了新月楼。
以往谢明依并不常常出门,即便出门也只是一些应酬,路过这些饭店也不会有心去看。
因此刚一下马车便被这人声鼎沸的现象吸引了。
“今儿个下着雨,别家的酒馆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可这里的生意怎么还是这般的热闹?”
谢明依扶着荀九幽下了马车,两个人撑着伞进了新月楼里便有人迎了上来。
接过了已经尽是水滴的雨伞,将谢明依二人请进了楼中。
刚一进门,谢明依发现者楼中的格局似乎有些变幻了许多。
比如说一层多出了几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铜制的锅炉,下面是炭火,上面是的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香气四溢,热气铺面,一下子便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许多。
“谢大人,荀老板,二位可是稀客啊,今儿个可要尝尝小人店里的新花样?”
刚开始接待二人的是店里的伙计,等两人到楼上落了座,再进来的便成了店里的掌柜的。
荀九幽看了一眼对面一言不发的谢明依,不由得笑了起来,
“掌柜的,我们就是奔着你们店里的火锅来的,我可是在谢大人面前把你们店里的新花样夸上了天,今儿个是我要请谢大人尝尝鲜,可别让我在大人面前失了颜面。”
两家都是做生意的,平日里也并没有多大的冲突,再加上荀九幽同慕容九的关系,店里的掌柜自是多恭敬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