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胡思乱想让我对这场景有了一种既视感。
我的高中时代,我们班上有一个家伙,曾经向刚毕业来任教的生物老师表白这当然是针对年轻的女生物老师的恶作剧。
结果生物老师非常认真地处置这件事情,事后按照恶作剧当事人的自述,生物老师和他谈话的开场白便是我刚才想的那样。
不过这是大意,我不可能精准复述已经过去了四五年的对话。
如果把这场景对话移植到大学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就有些可笑了。
但是我控制不住这样想。
这种既视感,让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既像是演员又像是观众:既紧张地参与和高老师的互动表演,又抽离了此处,像是旁观者一样饶有兴致地期望有趣的事情在接下来发生。
高老师坐下来,气势已经摆足了,但是就是不开口。
虽然她表情沉静,一副尽在掌握的架势,但是我觉得她内心说不定正在纠结。
有些事情,事先想得清清楚楚,要怎么样怎么样,等到事到临头,其实还是不知所措。
高老师显然就有点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时候,有些事情完全是依赖个人内心一时冲动推进的,反复斟酌就斟酌没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高老师开口第一句说的是关于论文的事情,那么说不定今天晚上一晚上我们都要正儿经地讨论论文了。
我曾经无比喜欢的那个开头,女主角以第一人称描述的那个场景,那个男人也是演员和观众的合体,他认识作者和女主角,从头到尾,并加以评论说:和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毋宁说他就是作者自己的演员意识和观众意识的合体。
我作为读者,简直要为作者喝彩,因为我知道自己达不到这种境界也许是因为我还年轻的缘故。
作为旁观的观众和作为参与者的演员,这两种状态和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此刻,莫名其妙地神奇地在我身上同时出现了。
现在,我敢大言不惭地说,高老师对我本人是有好感的,但是横在我们中间我姐姐和她姐夫的事情,如果不事先处理好,那我们两个就好像是处在两个敌对的阵营互有好感的男女,仿佛朱丽叶与罗密欧,想要在一起就要对抗各自的亲戚。
我保持着这种奇妙的状态,既有一种作为男主角的自信,又怀着喜欢吐槽的观众对自恋自怜的男主角的恶心和厌恶。
我认真地盯着高老师,满怀期待地倾听着看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又思考着我应该对她的话做什么反应才符合我这个角色的特点表演最怕的不是沉闷,而是不讲情理和逻辑。
“罗克啊罗克,你为什么叫作罗克?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高了。”
“咳咳!”高老师的咳嗽让我从自己的内心戏中醒了过来,但是表面上我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把目光认真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但是高老师似乎有些躲闪我直接的目光。
“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好的,不从论文开局,也不直接挑明说:我有一件秘密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你姐姐
那么从毕业之后的打算开始谈起来似乎算是比较正经的开局,不过这一般是岳父或者丈母娘关心的问题:你是做什么的?你准备做什么?怎么挣钱?言下之意,你是否能够负担起养育我女儿的责任和义务?
“我想工作。”我沉吟了一下,简单地回答道。
“确定不准备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