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少惹祸”,除夕一过,水玉楼和顾惊鸿这两个一心赚钱的大忙人就早早的回了盛京,水凌月在山庄里留了十余天,才带着景七准备回去,一见凌景岚又是一副不舍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哥,这山庄里多没意思,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你自己野就罢了,我就算了”,凌景岚一笑,揉了揉她的头,自从她记事以来,他就从未离开过,许是见识到了人多的热闹,这安静的隐退生活已不适合她,可凌景岚却是十年如一日的将自己禁锢在这里,他从不说生活苦闷无聊,她也从不问他为何不愿出去:“那我走了,过些日子再回来看你……”
“奕舟,花神会我们叫上凌月一起去吧”,水凌月重回京城的消息,奕王府自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沈奕舟像往年一样,在宫中过了年,左右每年都一样没个新意,四皇子南锡在外征战,没赶回来,金贵妃神伤好久,而她的独女南锦瑟却叫嚷着要去参加奉阳府四年一次的元夕庙会。自从嫡公主南樰死后,明仁帝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向来百依百顺,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让南栎和沈奕舟一起带她出宫。
“好,到时问问她吧”,沈奕舟闻言,笑着应下,贺兰棋瞥了他一眼,略带调侃地道:“哎,我怎么就没你这么招姑娘喜欢呢?”虽说沈奕舟与玉潇公主有婚约一事人尽皆知,但毕竟正主已经仙逝,名义上还在,实际上却已是不了了之,然而巧就巧在,南锦瑟对沈奕舟情根深种的事,朝野上下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传言,也许为了拉拢沈家的势力,皇帝会考虑婚约照旧,只不过新娘子换人。所以这一次南锦瑟嚷着让太子带她出去玩,实际上奔的是谁,别人不知道,贺兰棋却是心知肚明。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奕舟闻言,淡淡道,南锦瑟是金贵妃的独女,四皇子南锡的亲妹妹,虽然储君已立,但将来如何谁也说不清,而他又是妥妥的太子一党,对南锦瑟自然是能避则避。
贺兰棋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上前道:“说真格的,眼见着天也暖了,花也开了,这人也回来了,你是不是得用点心,早点把人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正好也让锦瑟公主死了心”。
沈奕舟闻言,似是想到了水凌月身边那个奇奇怪怪的护卫,面露微笑,罕见地没说他多管闲事:“我知道了。”
“逛庙会,听起来很有意思”,水凌月将沈奕舟的帖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她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这个奉阳庙会显然很对她的胃口,“怎么,想去?”水玉楼问道。
“可以么?”水凌月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他,水玉楼不喜欢她与沈奕舟走得太近,她是知道的,所以还是得请示一下。
“既然是太子、王爷相邀,那就去吧,到时我若有时间陪你一起”,水玉楼极不情愿地妥协,水凌月却是开心得直转圈,心里盘算着,四年一遇,应是盛景,到时还可以叫上南弦一起,人多才好玩……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青梧山庄里,西风捧着一本诗书,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读着,每读一句就看一眼书桌边的人。
“慕西风,你有完没完”,果然,墨白忍不住,抓起桌边的一本书劈头砸了过来,西风巧妙一躲,将书接住,说道:“少主,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抄一千遍清心咒,你的心能回来么?”自从回来,他将主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自知他人回来了,可是心却留在了盛京。
“哎呀,我可听说那个奕王殿下,在你走后,对凌月小姐是百般献殷勤,又是送礼物,又是去书院的,你再不想办法,可就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哭你都没地哭去”,西风又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
墨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感叹似忧愁地道:“想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见她”,见了面还得小心地藏着掖着,着实难受。
“我的少主哎,这可不像你,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是,眼下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但是你还是中原武林的盟主啊,走吧走吧,咱们现在溜走,你还来得及陪她过元夕呢”,西风二话不说,就要去准备东西带着小主子开溜。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与她一起么?”墨白打量着他,似乎在好奇他今天的举动怎么如此反常,“是呀,不过比起不喜欢她,我更愿意看到你高高兴兴的,而不是每天伤春悲秋,跟个怨妇似的”,西风临出门前丢下这一句,哼着小调走了,墨白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奉阳庙会,又叫花神会,选在元夕这天,人们争相走上街头,放灯祈福,观看各种表演,每年当地都会选出一妙龄女子随花车游行,向花神进香,祈盼春暖花开,来年风调雨顺,庙会一连三天,分外热闹,被称为奉阳一大盛景。
水玉楼当日有事要忙,故而只能由水凌月带着南弦和景七赴会,三人收拾停当,便听见小厮传话,沈奕舟竟亲自来府上接她了。
“太子皇兄,奕舟哥哥怎么没随你一起来”,南锦瑟见到南栎和南羽,有些失落,嘟囔了一句,被金贵妃呵了一句,便委屈巴巴地不再多说,叮嘱了几句,他们便赶去城外与沈奕舟一行人会合。
一辆马车远远地向他们驶来,南栎端坐马上,来到近前,几人打了招呼,就见马车上奔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身淡粉衣裙,披着杏色的兔毛斗篷,头发梳成飞仙髻,为显低调,只簪了一根朱钗,面容姣好,举手投足带有几分贵气,来到近前,目光在他们这些不想干的人身上只停了一瞬,便转头看向沈奕舟,笑意盈盈地道:“奕舟哥哥”。
“锦瑟公主”,沈奕舟淡淡地应了,便再也没了表示,一时有点尴尬,倒是紧随其后的南羽看见南弦笑了一下,又郑重地向水凌月行礼道谢:“凌夫子好,多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十三殿下客气了”,水凌月挑了挑眉,心道真是个知礼的孩子,南锦瑟被冷落,一见沈奕舟正看着另一个女子,而南羽几人都与她相熟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开心,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
“锦瑟,不得无礼,这位是皇商水玉楼公子的妹妹水凌月,也是皇家书院的夫子”,许是没了亲妹妹的缘故,南栎平时对南锦瑟也会格外照顾一些,对她的心意也知晓几分,不过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很是失礼,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南锦瑟闷闷地应了一声,眼见着城门口不是叙话的地方,便各自上了马车,南羽来时与她同乘,眼见着她并不十分乐意,水凌月便借着给南弦作伴的名义,将他带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夫子,她就那个德行,你别在意”,南羽罕见地出声安慰水凌月,倒弄得她一愣,不过她倒也真没放在心上,皇家公主么,千娇万宠的长大,有点脾气正常,不过倒有一点需要验证,想了想她问道:“十三殿下,她与奕王殿下是不是?”
“阿姐,你好厉害,这都看出来了,她的确喜欢奕王殿下,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能跟水凌月出游,南弦分外高兴,听见她问,立刻回答,一旁的南羽神色变了变,左手猛拧着右手指,似乎很不屑,看见他的表情,水凌月心里猜出了几分,南羽自幼丧母,是皇后养大的,与南栎关系不错,尤其跟南樰关系极好,而这南樰又跟沈奕舟有婚约,自然看不上肖想他姐姐男人的南锦瑟了。
不得不说这皇家的弯弯绕绕太多,难以理解,为了不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水凌月插嘴换了话题,一行人于天黑时赶到了奉阳城……
三日的花神节,属最后一天最热闹,白天有杂技,晚上放花灯、观花神游街,他们来到就为了这一天,吃过晚饭后,几人稍作装扮,便一起上了街,南锦瑟一直粘着沈奕舟,与南栎一起并肩走在前面,水凌月带着两个小的和景七、贺兰棋落后一步,身后散落着一些隐于人群中的护卫……
“阿姐,小羽,你看那个灯好漂亮”,南弦蹦蹦跳跳地拉着南羽和水凌月,异常欢快,贺兰棋偏头看了一眼跟两小只亲密对话的水凌月,再看看跟南锦瑟不情不愿走在一起的沈奕舟,一阵脑壳疼,早知道他就不该提议带上水凌月,眼下这局面明显好心办坏事的典范。
又走了一阵,南锦瑟始终紧紧地拉着沈奕舟的胳膊,生怕他跑掉,突然人群开始一股脑地往前跑去,“他们跑什么呢?皇兄我们也去看看吧”,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拉起身边的两个人往人群里跑去,这小公主明显是个玩心大的,水凌月几人也只好挤过人群,紧跟着他们的脚步。
“来了来了,花神要来了,不知今年评选的是哪家的姑娘……”百姓聚集在河边,争相望着。水凌月也抬起头望去,只见冰河尚未消融,而河面上耸立着一个台子,设计成了一朵绽放的荷花模样,周围是满满的各色河灯,颇有点满池荷花盛开的感觉,那花神台上最里层的花瓣是合着的,想来里面藏着的便是今年的花神了。
“砰砰砰”,河对岸很应景的放了几束烟花,那花神台的花瓣就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所有人都欢呼着等着一睹花神芳容,然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