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纯粹，甚至身体都已经濒临衰弱的人类。

而且，他的眼睛也确实在俯视着柳夜。

他看得到柳夜。

也许是神性的作用，也许是生命倒计时时刻的回光返照，也许是两者皆有。

在柳夜落地抬头的那一刻，那个人也正好低头看了过来。

一个高坐于王座之上，身体虚弱，仿佛随时都会逝去。

一个挺立在大门之前，神情自若，仿佛无惧任何神魔鬼怪。

当两人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

明明那个人高坐于王座之上，明明他是创造了整个机械天使种族的创造者，明明他已经得到了代表着神明权能的神髓。

但是，在和柳夜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一种恐惧，一种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危机感就这样袭上心头。

这个人是人类，王座上的男人很确信。

但是，为什么和自己一样的人类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危机感？

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这个念头出现在男人的脑海中。

他……杀过神……

在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甚至神髓都隐隐作痛的这一刻，男子再次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说得到神髓，创造了机械天使这个种族的他是神的话。

那么，眼前的这个和自己过去一样的人类，大概就是弑神者了吧。

“怎么样？我所创造的种族，我所构建的国度，我所期许的人类文明的未来。”

对视的两人中，王座上的男人在强烈的危机感与恐惧中移开了视线，随后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作品一样，开口对柳夜说道。

“很有趣的种族。”

抬脚走了进去，柳夜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周围，开口回答道。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大厅，空旷到什么障碍物都没有，充斥着冷清与寂寞。

这里没有正常人生活的必需品，这里没有正常人生活的烟火气，这里没有正常人生活的欢声笑语，这里甚至都没有那些被这个男人称之为自己作品的机械天使们。

“只是有趣么？

虽然她们的构造大多都是由机械所构成的，但她们却拥有着和人类一样的自我思考能力。

她们也和人类一样会受伤，甚至，她们也和人类一样能够恋爱，生子。

除了背后的翅膀和强大的实力之外，她们和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样的时代，在这种人类根本活不下去的时代，她们才是真正的新人类。”

柳夜的答案显然并不让男人满意，他皱着眉摇了摇头，介绍着那些机械天使们的优点，那些正常人类无法具备的特殊。

“有趣还不够吗？而且，她们已经是新的种族了，她们并不是人类。

也许在你看来，她们会继承人类的文明继续在这个时代走下去。

但如果她们真的拥有自我意识，真的可以作为一种新的种族延续的话。

那么，她们又怎么会一直遵循着你的意志，作为‘人类’而存在呢？

而且，人类的未来，人类自己会创造，根本不需要你这样一副自以为是样子的为他们决定。”

柳夜已经走近了那座王座，脚步一顿停在了那个男人面前，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