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好的。”

努力确认、消化王珂刚刚的最后一句话，再让自己尽可能保持平静的回答王珂，于子玄只用了几秒钟，但脑海中经历过的心路历程，却有一部电影那般丰富。只是最后留下的，只有表露于外的淡定，与仅自己能感受的冰冷。

“最简单的道理，昨天晚上那部舞台剧，你真的觉得好看吗，我看你都快睡着了，”即便于子玄没有买正面提出，但王珂还是捕捉到了于子玄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不解，“顶着西部扶持计划的指标，咱们委托人这边才会选择来西城这边考察这个项目，但这种类型的文化艺术形式，目前来讲确实是没有什么市场，投资名额早给了中城那边的脱口秀了。”

失落的情绪仅持续了一会儿，于子玄很快便与自己和解了。这么多年来，于子玄不早也习惯了，与所谓的“资本”去抗争吗。

尽调最后这天晚上，歌舞团照例摆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热情的招待王珂和于子玄。

酒过三巡，李团长有些酒劲上头，开始敬酒，“王律师，于律师，感谢你们的到来。我们这个西城的歌舞文化，真的太需要一个突破口，能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你们能来，我真的太开心了。我们西城的民间艺术文化传统，其实早该发扬出去了，就是因为穷。十多年前，本来有这么个机会的，我们政府这儿有位领导，早就想把我们这儿宣扬出去，可惜......”

“团长，您喝多了。”，面对李团长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喋喋不休，旁边的副团长开始打圆场，“两位律师见笑了，我们团长就是开心，感谢你们。”

“这次我们的西城之旅真是不虚此行，贵团的舞台剧也着实是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我相信，我们的委托方对贵团的各类舞台表演也定会赞不绝口，这次的投资过程一定会特别顺利，您这边的歌舞艺术也定能被发扬光大，被全国的人民看到。假以时日，走向世界也说不定。”王珂积极的举起酒杯，十分“真诚”的回应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团长口中那“可惜的领导”，于子玄有一种莫名强烈的**想去了解他的故事。

晚上，回到酒店，打开微信，便收到了岑一晨发来的消息。

“西城怎么样，变化大不大。”

“我之前又没来过西城，我怎么知道变化大不大呢。”

“也对，我脑子有点儿短路了。那你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顺利吗。”

“关心我的工作，好像并不是你份内的事儿吧，你是想问我你爸爸那些歌的情况吧。”

“我的转场这么生硬吗，是想问来着，但也只是对进度的好奇，剩下的，我全身心的相信你。以及，仔细想想，关心你的事情，好像也是发自肺腑的。”

“闲的无聊的话，多关心一下你的公演吧，你们二公现在什么情况了。”上次在图书馆的拥抱，于子玄的思绪整理了好久才稳定下来。在“成年人的世界”单打独斗这么多年，于子玄一直告诫自己，哪儿有那么多的真心在付出呢，大家只不过都是利用关系罢了。岑一晨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语气，也不过是他们圈子里有求于人的惯用伎俩。自己面对岑一晨时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反应，也不过是终于有了，可以为自己分担的合作伙伴的心安而已。

“挺好的，我这次拿了个c位。”

“那祝贺你，这边的事儿也挺顺利的，希望我们都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这样我们才能早些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子玄，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其实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子玄，我发现你对我说话态度真的是一阵阵的，中秋节那天晚上你态度可好了，我还以为咱俩关系总算能熟络起来一些，怎么今天又这样呀。”

“我想你误会了，我说话一直这样的。你要是嫌弃的话，也请遵守契约精神，等我拿到我应得的东西后，再另请高明。”

两天的调研很快结束了，王珂还要急着赶往下一个城市出差，恰逢周末，于子玄借故要去找附近城市的同学，便留了下来。

“李团长，我对咱们歌舞团表演的介绍西城相关的舞台剧很感兴趣，不知道您这边能不能多给我介绍一下。内容详尽一些，调查报告里的的内容，才能写的更加完美呀。”送走王珂后，于子玄立刻找到了歌舞团的李团长。

“不愧是北城来的大律师，考虑的就是周到。等下带你去我们这儿的民俗馆转转吧，上次你们看的那个《西城的四季》，里面有许多情节的设计，就是那儿的馆长作的指导。”

“那可真是太荣幸了。”于子玄答道。

“西城民俗馆”，若是放在了其他稍大一些的城市，其颇具原生态的装饰风格定会引的大家纷纷驻足打卡，但在西城，这种有些简朴的小屋庭院，倒是和周边的建筑并无两样，只是在入院大门处，多挂了一块“民俗馆”的牌匾。

刚走到大门正门口，就能将里面的全貌尽收眼底。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三层高的小楼，从大门到三层小楼连有左右两条长廊，小楼与大门中间放着一个烧香火的香炉，上面零星插着几束燃尽的烛香。

“于律师，来这边吧，”踏进大门后，李团长带着于子玄向右侧长廊头上的屋子走去，“馆长在里边等我们呢。”

从大门口到右侧长廊头上的屋子，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屋子的门和大门口的一样，都是两扇小门搭着从中间打开。许是特意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屋子的门没有像左侧长廊头上的似的紧闭，而是早早就大敞着。走近门口，就看见一名估摸着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前摆放了一套完整的茶具，正扯着脖子往门外看。看见于子玄他们的到来，立马起身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