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苏何七上八下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尽管耳边还环绕着骇人的尖叫声但眼前的这双手仿佛就是一堵屏障将他与周遭的惊悚场景隔绝开来。

“曼曼你不怕吗？”

“不怕。”

其实许如曼很想告诉她，这种靠音效和劣质道具来渲染的恐怖对她根本无效。即使是独自在这里睡上一觉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波动，但为了小男孩的脸面她还是决定将这些话埋在心里。

“我是不是很胆小啊……”，苏何一想到自己在女朋友面前漏了怯就羞耻不已。

“怕是正常的，不是谁都无懈可击。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孩子不能害怕，所以不要隐藏真实的自己。我不是刚告诉你吗，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不是为了不在女朋友面前丢脸强撑着面对恐惧的你。所以，下次如果有人拉着你玩鬼屋你就要明确地告诉他：你害怕这些东西所以不想去”，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害怕并不是女孩子的特权，所以不要觉得丢脸。”

虽然还是说教的口吻，但苏何莫名觉得很受用。长期以来的大男子主义将他禁锢得死死的，似乎在女孩子面前不喊累不露怯已成了男生们的共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男生可以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害怕，并且一点都不丢脸。

苏何拿下覆在眼前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臂，举了这么久她的胳膊恐怕早就酸了。

再次睁眼，室内恐怖的氛围倒也没有那么吓人了，两人随着人群慢慢地向前走，过了好一会出口的亮光才透进来。

出了鬼屋，灯光节的帷幕正式拉开。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人眼花缭乱，一簇巨型荷花丛飘荡在湖面上，周围还环绕着大大小小的花灯。建筑上的灯光也被开启，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映在墙上，十分憾人。

因为寒冬腊月没有花开，街道旁的树木草丛上被安上了数十朵塑料花，花蕊与树叶之间连接着彩色的灯管。像是星辰闪烁，每一颗灯泡都融在今天的热闹里。

人们漫步在如梦似幻的银河中，竟感觉美好得不真实。

两人在湖边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面的狂欢的人群。

阵阵的寒风扑面而来，身上的裙子虽然加了绒但也不能抵挡只有几度的冷气。

“还穿这么少，你这老了肯定落一身病，关节炎都是轻的了”，虽然语气里还带着埋怨但苏何还是口嫌体直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

许如曼靠在他肩头蓦然开口道：“苏何，你说真的有人会一辈子都只爱一个人吗？”

他想了一会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我在实践，你愿意一起吗？”

“实践出真知，当然愿意。”

湖面的花灯愈发明亮，像是听见恋人们动人的情话，羞红了脸。

两人一直坐在湖边，一直到狂欢结束也没去凑那个热闹。

游乐场10点闭园，九点出头许如曼和苏何就出了园。因为没有开车过来，他们只能搭公交回到学校。

许如曼靠在苏何身上，窗外的风景随耳机里的音乐向后退散，天空已变成了浓稠的黑色，街边的路灯泛着微弱的光，在这夜色中被吞噬殆尽。

半个小时的车程不够苏何睡上一觉，他闭上眼假寐了一会。还未等意识彻底消散，车子就到了学校门口的站牌。

两人下了车后已经是晚上十点，校门口稀稀拉拉的学生眼神时不时瞥过他们紧牵的手，许如曼庆幸自己的猫耳朵早已取了下来要不然被熟人看见就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赶紧回去吧。”

苏何站在原地不动，“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