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此。”
李靖扫了眼程咬金,又将李承乾破门坚守到最后进城等细节全部讲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太子殿下所用计谋皆有迹可循,学过几年兵法的稚子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真正难的,是将这些兵法计谋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运用结合起来,在这一点上,臣都不一定能做得比殿下更好。”
“其次,也是臣后来才从将士口中听到,在殿下进入甬道之前,刘仁轨传出的消息是让甬道失守在即,让殿下明哲保身退回岷州城。”
“可是太子殿下他,竟是选择了最难的路。”
“也许在这一点上,有人还会笑话殿下不知轻重。”
说到这,李靖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道:
“诸位可曾记得为何大唐要讨伐党项?”
“是殿下,是殿下他在这大殿内怒骂我等的结果。”
“扪心自问,我最终赞成殿下的建议,确实有着不愿被史书记载成大唐兵败而和亲的心思。”
“但是殿下呢?”
“党项并没有招惹过殿下,史书上的记载与殿下也无碍,他为何要打这一仗,甚至愿意冒着天大的危险,用生命去争取?”
“你们,想过吗?”
想过吗?
李靖这一句反问,让殿内众人有些惊异。
多数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少数重臣则下意识回想那日太子殿下在殿内舌战群臣的场景。
片刻后,房玄龄接话道:“可是殿下杜撰的那个故事,那句话?”
众臣闻言微愣,没想到答案竟是杜撰的故事。
明知是杜撰的故事,也能导致一场战争?
品级低的官员不好开口,但李孝恭这种宗室之人却不在此列,他直言道:“敢问房相,究竟是何故事,又是何种言论?”
房玄龄看了李世民一眼,发现其并无拒绝之意,于是把李承乾口中明朝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重点,还是落在了那句话上。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就在众臣纷纷凝神思索时,李靖再次开口道:
“这个明朝诸位也许觉得有些遥远,不够真实,不过刚好可以再听听太子殿下在决定亲身赴险前的那番话。”
“他称为,唐人!”
“殿下在意的不是小小党项吐谷浑,而是我唐朝之威名、汉族之脊梁、华夏之传承。”
“为此,他愿意亲身赴险,去塑造他曾说过的骨气。”
“这也是臣最为佩服殿下的一点,有决心有魄力更有能力。”
说到这时,李靖突然笑了笑,才道:
“而且打完党项后殿下是想继续出兵吐谷浑的,有两万战马的补充,我朝完全有能力吃下吐谷浑。”
“不过臣当时担心殿下刚取得一场大胜后骄傲自满,所以故意说打得过但不能打,却没想到殿下竟转头把慕容顺收为徒弟。”
“这倒是再一次让臣看见了殿下的优点,懂迂回有办法。”
“如此胸怀大志又才能兼备的太子,如何不是我大唐之福。”
李靖抖了抖袖袍,头发花白双目明亮有神。
他挺直背脊,双手平举于头顶,而后深深躬下,再次说道: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这一次,满朝文武不再沉默以对。
原本站着的就站的更直,原本坐着的就起身站立,皆深深躬身。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