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的程处默撇嘴,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反而第一个大声喊道:“乾儿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李承乾拒绝,摇头道:“处默、怀道、宝琳你们几人不能去,外面战场也非常艰难,你们必须留在这里带兵。”
随后,又悄声对房遗爱道:“还有,如果我进去后一刻钟没有挥动旗帜,那么遗爱你”
甬道内缺一个主帅,一个精神领袖,但城外一样重要。
这几人身后都有自家的百名部曲,勉强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
安排完二代们的任务后,李承乾转头看向面前的千余将士,朗声道:“甬道内的情况你们也都知晓,战局非常不利,随时有失守殒命的可能,我大唐守军更是毫无战意可言,你们谁愿与我一同进去唤醒他们?”
千余将士齐齐踏步,目光坚韧。
很好,军心可用。
李承乾心里欣慰,很快在这群将士中挑选了一百人出来。
其中一半来自百骑,一半来自青壮。
是的,他犹豫许久,决定这样选择。
根据程处默所言,甬道内阵亡百人,所以现在最多也就再补一百人进去。
五十名百骑,这是精英中的精英,有着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能力。
另外五十名青壮,他们的作用更为关键。
无论怎么讲,甬道内战局能否坚持,还是在那群青壮身上。
先前是让老兵带领青壮,现在甬道内老兵都焉儿了,只能让外面这群战意正强的青壮去刺激他们。
点齐士兵后,李承乾翻身上马,带着骑兵部队向要塞侧面冲去。
套路,与先前一样。
稍微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回跑在后面的骑兵,还需把前方百来人丢下的战马赶跑。
无论怎么赶,无论赶哪去,只要不留在原地成党项的补给就行。
申时初15点。
骑兵们经过短暂修整,再一次朝着城门处冲去。
因短时间内的多次冲锋,战马的速度有了明显下降。
换言之,就是伤亡变大了。
最开始时,城外也只有两千党项人,他们别说用身体阻碍骑兵的速度,就连一点点杀伤都难以造成,真正让骑兵受损的还是要塞上方偶然命中的流矢。
到后来,党项人越来越多,骑兵速度逐渐缓慢,要塞上方的弓箭手也更容易命中。
十余匹数十匹直到现在过百匹。
这就是外围骑兵每一次冲锋需要付出的代价。
一千五百人,再除去李承乾即将带走的一百人,已不足一千二百人了。
如果短时间内再次出动,损失还会递增。
二百,三百,直至人数不足无法突破,被党项人围杀。
这种情况,二代们明白,老兵们也明白,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来。
甬道口。
李承乾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骑兵队伍,转身大步朝着深处走去。
身旁,是百余将士砍瓜切菜的声音。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指的便是他们。
数息后,李承乾与刘仁轨在人群中对视。
刘仁轨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神色惊慌道:“殿下,您怎么亲身犯险?”
李承乾快步靠近,微笑道:“听说甬道有些压力,我便进来看看。”
有些压力?
刘仁轨下意识抬头看向李承乾,发现他面上无任何怪罪讥讽,反而是温和满面的安慰之色。
殿下不是讽刺,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自己配吗?
如果不是自己建议殿下炸掉城门死守要塞,如果不是自己高估自己,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刘仁轨内心愧疚无比,他倒是希望殿下此时对他又打又骂,最好是一刀把他砍了以振军心。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上的竟是那般温和的眸子。
在这一刻,他破防了。
涕泗横流,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