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烟生:“你是女孩子,多给予一些保护总是没有错的,你的父亲很爱你,如果我也有女儿的话大概也会这样做,不过这不是我没有安排你上一线的主要原因。在当时,我的想法是不应该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培养一个不会在警队里待很长时间的新人,因为家庭的原因,你迟早会离开警队,与其费心血,倒不如让你先玩几天,觉得无聊了,自然会离开。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从8·30碎尸案发生的那天,到现在,你一直倔强的努力着,虽然也有脾气,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化不满为动力,笃信不疑的向前走。”
毛浅禾浅浅笑着,“任队,开诚布公的讲,你的冷厉曾让我一度认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多了,大家说得没有错,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我很开心能有机会加入第二大队,更开心能够遇见你,这是心里话。”
任烟生的笑容凝在眉梢,“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赞赏了。小禾,选择成为一名侦查员,除了毛琛的这层因素,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毛浅禾:“从MH370空难发生后,到我填报警校志愿的那一天,每一个决定的确都与大哥有关联,我可以在言语上轻而易举的骗过别人,却很难瞒过自己的心,很矫情是不是?”
任烟生:“并不,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
警队聚餐的那日,大雨来得突然,倾斜而下,尽扫尘埃,雨过之后,天朗气清,积在心底的阴翳也慢慢散去。毛浅禾:“张律师还记得我,被人记住的感觉真好。任队,最近几天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把过去不能看开的事情一点点看开,人才能向前走,就像你说的那样,为了大哥和二哥,我也应该心怀希望积极生活。”
任烟生:“看得出来,你的情绪只在张鑫提起毛琛的刹那间收到了些许的影响,能看开就好,我原本还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和你聊一聊这些事呢,现在看来是不必了。23岁,多好的年纪,应该纵情欢笑才对啊,小丫头,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毛浅禾:“我倒是很羡慕然然,有你这样和超人一样的父亲耐心陪伴他一点点长大,多好啊。”
任烟生:“既然当初选择了收养他,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这些年然然也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很多时候他是我的老师,这小东西平时古灵精怪的,经常会说出很多有道理的话。孩子的世界干净纯洁,有他在身边,日子明显比之前充实快乐了很多。”
毛浅禾:“第一印象很重要,你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不过现在已经和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平易近人,像邻家哥哥。”
任烟生:“哦?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认为的?”
毛浅禾:“从你冒着大雨把大哥留给我的自行车搬进车里的那天起。”
任烟生笑说道:“丫头,我比你大了17岁,已经是你的叔叔辈了,这声‘哥哥’实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应声啊。不过话说回来,已经有好几天没在停车场里看到那辆自行车了。”
毛浅禾:“这几天一直是爸爸送我上班,再接我下班。妈妈每天晚上会做好菜等我们回家,但是她和爸爸经常在等待中睡着了。”
任烟生朗声笑着,“你这是在变相的埋怨我经常让你们加班啊,先夸我温暖,让我开心一会儿,再引我上钩,借机提起这一茬倒打一耙,真是一个机智又狡猾的孩子。”
毛浅禾意态舒然,“那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呢?”
任烟生平稳开车,几道皱纹也如小鱼的尾巴般尽情的在眼角摇摆,蔼声说道:“不与你这小丫头争辩,赢了你也不光彩。”
毛浅禾微扬眉毛,从容恣意。
笑容在任烟生的俊朗面庞上盛放,他偏过头,对她很认真地说道:“小禾,如果以后警队加班的话不用再让你父亲过来了,我送你回家。”
在他的心里,毛浅禾和尤然是一样都是孩子,没有长大的孩子,合该被多照顾着些。
车辆正在匀速前进,前方左转就是乐东路——海潭市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工作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歇息一晚,那里正热闹着。毛浅禾改口,和李洋一样称呼任烟生为“老大”,用略带撒娇的口吻对他说道:“老大,我们可以在前面停一下车吗?我想去买烤串和雪霜奶盖,还有章鱼小丸子和铁板鱿鱼、甘梅地瓜。你答应了送我回家,我得请你吃东西呀。”
任烟生放缓车速,“你和我出门,我怎么能让你买单?还是我请你吧。”
晚上七点,两个人一起回到警局,手里提着几袋零食,分给了办案区的侦查员们。在这之后,任烟生来到刑警支队支队长罗德的办公室,递交了《调取卷宗申请书》。
罗德认真看过后,说道:“2005年的时候我还是重案大队的副队长,那时发生在海潭市的刑事案件很少,95%的案件都由我们负责侦办,所以我对发生在那一年的案件大多比较有印象,方果案的性质与2005年的案件明显不同,仅凭一张欠条和一张律师的名片,你为什么认为二者之间有关联?”
任烟生:“写欠条、咨询律师,这两件事情都发生在2005年,但是写欠条的人和咨询律师的人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存在肉体交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偏偏成为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两个人因为某件事情有了利益上的往来。方果曾向律师咨询过‘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的相关问题,并且在事后每个月都收到了关镇民转给她的钱,所以我认为方果当时很有可能是帮着关镇民咨询的这些问题。‘迟到的屠夫’在十四年后发帖,并怒杀方果,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的真相。我们只有从2005年发生的刑案卷宗入手,才能找到方果案的突破口,将‘迟到的屠夫’缉拿归案。”
罗德:“你认为‘迟到的屠夫’与当年刑案中的被害人有着血缘关系?”
任烟生:“没错,发生在2005年的那桩刑事案件,真正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罗德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说道:“这几年,关镇民仕途坦顺,虽然很快就会退休,手握的权力在几年之内还是在的。如果从当年的卷宗中查找线索,你有多大的把握侦破方果案?”
任烟生:“百分之百。”
罗德同意了他的申请。
洪见宁在半小时前刚从视频大队回来,此时已经对监控录像的调查结果做完了汇总。
教学楼内的监控一共有五处,一楼至五楼每一层有一处,五楼之上是天台,从五楼到天台的这一段没有安装监控。正、副校长的办公室都在五楼。在最近的一个月内,保安队长和后勤主任、高一年级组的组长都在五楼出现过,不过这几个人从校长的办公室离开后就下楼了。正、副校长从办公室里走出后就朝楼下走,也没有上过楼,不上楼便没有接近天台的可能性,抛尸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倒是高一年级的学生们,基本每个课间都会在五楼到天台的这处位置上追逐打闹,十分活跃。
晚上八点,赶赴邻省的两名侦查员带着学生家长杨朔到达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