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队长罗德开门见山:“毛浅禾做侦查员已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表现得怎么样?”
任烟生如实回答:“新人还需历练,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总体说来尚可。”
罗德:“以后你打算如何安排她?”
任烟生:“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罗德递给他一支烟,请他在对面坐下,“生子,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当时我就觉得你是做侦查员的料,做特警虽然也不错,但还是不能完全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这几年你跟着我做事,我对你也比较了解了,你的心里现在有想法,而且这些想法与我的相悖。”
任烟生为他将烟点燃,“老大,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希望其他侦查员做的事情毛浅禾也能做,而不是只在一旁做记录、取鉴定报告这一类的清闲工作。毛浅禾没有那么娇弱,而且我认为她本人也不希望被局里这样安排。”
罗德:“毛浅禾肯定不希望我们这样安排,但是你别忘了,在父母的面前,她的‘不希望’是不作数的。生子,你也是父亲,如果尤然整天跟着其他孩子打打杀杀,你会允许吗?”
任烟生:“老大,这不一样,毛浅禾的‘打打杀杀’不是胡闹,是在维护正义。”
罗德:“只要这么做就会有危险。毛家已经走了两个儿子了,毛浅禾不能再出事。”
毛浅禾的父亲与局长李建国曾是战友,在同一个连打拼过,茶缸里的泡面成为催化剂,让两人迅速成为交心好友。部队生活结束后,两个人的联络却未曾中断,情谊亦如最初。MH370空难发生后,李局长担心这位老友一时想不开,每晚电话开导,直到毛父的心情稍稍好转。在毛浅禾来警局报到之前,毛父已经与李局长通过电话,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女儿的。毛浅禾的父亲说,丫头是敢拼的孩子,之所以想让她在警队中做乏味的工作,就是为了让她的新鲜感和热情劲减淡,换一份工作,或者什么都不做,只回家陪爸爸妈妈。
在老父亲的眼中,并不是成为一名警察就是为哥哥实现了心愿,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简简单单,这也是哥哥的心愿,轻而易举就能实现。
罗德:“如果毛浅禾发生了一点点意外,别说是她的父母了,连李局都会唯你是问。生子,毛家父母的年纪大了,过不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只希望唯一的女儿能够平安健康,别无他求。而且你可能也已经听说了,两个儿子去世后,毛父的性子有些偏激,对女儿过度保护,在一些事情上心理有一点不正常。许多时候,你应该站在父亲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任烟生:“老大,我还是想听一听毛浅禾的想法。”
罗德:“毛浅禾肯定不同意爹妈的想法,你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不问。”
任烟生:“留在市局不容易,但毛浅禾还是历经万难考进来了,实力不容小觑。我在中队做侦查员的时候接触过很多实习生,论思考的能力和冲劲儿都远远不如毛浅禾,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我认为既然局里留下了她,就不该埋没人才。”
罗德叹了口气,“生子,我不否认毛浅禾适合做这份工作,但是你也该为毛家父母想想问题。我今天为什么和你聊这些事情?因为你也是一名父亲,能够感同身受。”
任烟生:“我理解毛浅禾父母的顾虑,同时也有信心保护好毛浅禾。”
罗德:“在其他的问题上你一直都很理智,为什么偏偏在毛浅禾的问题上这样草率且幼稚?保护一个人就那么容易吗?你能24小时保护她吗?”
任烟生:“老大,我很理智的向你保证,一定不让毛浅禾受一点伤。”
其实,任烟生坚持让毛浅禾上一线的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绝不是因为与她熟络了些就偶然间冒出来的想法。碎尸案发生后,毛浅禾留意到了被许多侦查员忽略的细节,细察入微,调查仔细,这种刻苦钻研的劲儿在新入职的侦查员的身上很少能看到。
罗德眼见任烟生的态度坚决,也无法再多说什么了,点到即止,未尝不可。自己如今已经是刑警支队的老家伙了,还有三年就退休,无论体力还是思维都拼不过这些小辈了,何苦因为一点事情而闹个脸红脖子粗?与案侦工作无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罢了。
罗德之所以这样看得开,心态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相信任烟生能够把握好这尺度,尽可能的做到两全其美,亦如任烟生始终相信毛浅禾有能力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查员。
罗德:“还有一件事。前阵子技术室的人手不足,李局还不愿意从分局的技术室纳新,所以前几天他把王利从省厅接回来了,以后王利依然留在技术室工作。对于技术室来说这是好事,王利经验丰富,做事仔细,往后技术室的鉴定效率能大大提升。你和王利曾有过一小段故事,彼此间也很了解,以后要好好合作。”
任烟生笑言:“其实当年也没有什么‘故事’发生,都是大家开玩笑的时候乱说的。”
罗德:“这都不重要,你和王利配合好,把手头上的案子一件件顺利侦破才是紧要之事。但是话说回来,生子,你的个人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马上奔四了,也该有个家了。”
王利,人如其名,是个性子耿直爽快的姑娘,不拘小节,执着勇敢,亦有风风火火闯九州的豪迈气概,活脱脱的“女汉子”。她比任烟生小一岁,个子高挑,身形稍显壮硕,在技术室工作的那些年一直不喜欢在穿衣打扮上花心思,对外表毫不在意。
王利在24岁的时候曾经非常大胆的追求过当年还是特警的任烟生,至少直接、间接的当面告白过五、六次,不过每一次都被任烟生以“性格不合适”为理由很委婉的拒绝了。二字出头的女孩子总是非常在意别人的眼光,王利因为被任烟生接二连三的拒绝,自认为丢了面子,于是借着去省厅学习的机会避开他,这一走,就是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