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子腾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拈着胡须阴沉着脸。
王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内心挣扎了半天才躬身叫了一声:“爹!”
王子腾抬眼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冷峻,放下书信喝道:“你干的好事!”
王逸斟酌着说:“我没干坏事。”
王子腾敲了敲书案,冷笑道:“我才出去多久?给我告状的信都堆成山了!真胆子大了,敢调戏良家妇女了?说,怎么一回事,不说清楚,我扒了你的皮!”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
王逸不禁胆颤,这纯粹是肌肉记忆,原本王逸见王子腾应该是老鼠遇到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
王逸整理好心情,深呼一口气笑道:“爹,这事儿本来是这样的!”便从那一天晚说起,原原本本将来龙去脉,自己如何操作,留下什么首尾,都说的清清楚楚。当然,将宁国府那档子事儿采用春秋笔法给隐晦了去。
王子腾听得眉头紧皱,半天没有说话。
王逸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王子腾面前,“这是钱尚书书信的原件。”
王子腾打开看了,顿时怒不可遏,呵斥道:“你真胆大包天,还敢和他钱肃卿玩心眼!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显然动了真怒,起身就要拿鞭子抽他。
王逸赶紧躲远些,“爹,我一早知道瞒不住,但他钱肃卿绝对不敢对我们下手!”
王子腾挽起袖子,扬起鞭子,“还早知道?那钱肃卿为人阴险狠辣,老子躲都来不及,你倒好,还敢要挟他,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今天我干脆打死了你,好过哪天被你害的满门抄斩。一了百了!”
鞭子打在地砖噼啪作响,房间里的桌椅,瓷器,碰着就碎。
王逸左躲右闪,额沁出冷汗。
“你再躲一下试试?”王子腾是真的打算大义灭亲啊!这一鞭子要打在身,绝对皮开肉绽。
于是王逸大叫着:“娘!快来救命啊!爹要杀了我!”
梁夫人早就在隔间房里守着,听到王逸的惨叫,立刻抽出一把剑赶了过去,大喝道:“王子腾,你敢动手试试!”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两夫妻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
王子腾愤怒道:“你让我杀了这个逆子!”
梁夫人护着王逸,“要杀你把我们娘儿俩一块儿杀了,省的碍你的眼!”
王子腾瞪着眼,终于扔掉手中的鞭子,“夫人,你知道你这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敢在太岁头动土,简直嫌我们死的不快!”将书信交给她看。
梁夫人看过了,脸色大变,反手就抓着王逸的领子,将剑架在他脖子,喝问道:“真是你干的?”
王逸还没适应梁夫人的转变,就感到脖子一阵冰凉,赶紧解释道:“娘,你们先听我说!那钱肃卿阴险不假,但他现在的处境绝不算好。当今皇重用的都是他潜邸中人,比如通政使吴天佑,锦衣府堂官赵全,还有忠顺王都是皇亲信。那吴天佑又勾结吴鹏,显然是要取代钱肃卿的,所以咱们雪中送炭,他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至于这封信,也是防着他过河拆桥,反咬咱们一口。只有这样,才能和他合作。”
梁夫人听了皱眉,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心中原有计较,想不到王逸竟然想到了这一层,冷笑道:“和他合作过的人,都死光了!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王逸直视王子腾,“爹,难道你真以为皇会重用你吗?”
王子腾一愣,却从梁夫人手中接过宝剑放在书案,“皇有了旨意,我不日就将升任九省统制,出都查边。”
梁夫人脸现出惊喜,“老爷升官儿了?”
王逸却问道:“那京营节度使是谁?”
王子腾冷冷的看着王逸。
梁夫人也察觉异样,柔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王子腾轻轻摇头。
王逸沉声道:“爹看似升了官儿,其实是明升暗降的法子,远远的打发出神京。京营节度使不用问,肯定是落在了皇的手里。”
王子腾冷哼了一声,“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王逸抬头挺胸,“我自己琢磨的。如今朝中就我看来分成四起,一起是吴天佑的新官僚,一起是忠顺王的新勋贵,他们都是皇的基本盘,一起是所谓四王八公的旧勋贵,一起是钱肃卿的旧官僚。新旧交替,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常理,只是爹,咱们该算旧勋贵还是旧官僚?”
王子腾陷入了沉思。王逸说的这些,和他想的一分不差。近来皇频频调换官员,仔细分析,无外乎以新换旧。
“如今皇锐意革新,一力刷新旧制,所谓勋贵官僚并无区别。只是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自处?”
王逸想了想,“拿走京营节度使是意料中的事儿,但爹的兵部侍郎是不是还留着?”
王子腾眼前一亮,笑道:“皇加我兵部尚书衔。这有什么说法?”
王逸顿时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宝剑,“爹,你怎么也说话半喘气?免掉原衔,说明皇大权在握,以原衔出京,说明皇主意已定,还有些犹豫,如今加衔出京,显然皇还没合适的人代替,需要倚重爹。这就是机会!钱肃卿搞掉了吴鹏,明显成了吴天佑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孤立无援,想要巴结爹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咬一口?”
王子腾笑的越发灿烂,“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和钱肃卿守望相助同进退咯?”
王逸拿剑舞了一个剑花,“那就要看皇的了。”
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阴恻恻的笑道:“混账小子,现在你跟我说说外头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