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妮子装模作样,能将偌大的宁国府管得服服帖帖,可以和凤姐一较长短的小蓉大奶奶,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王逸毕竟年轻,一不小心便心软了。
他又不争气的心跳加速,硬生生的拽过来扣着她的手,恶狠狠的喝道:“你知道惹了谁?要是你还敢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不要怪我不见情面。”
可卿皱眉娇嗔,“你弄疼我了!卿卿哪里敢在舅舅面前放肆?”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说话:“可卿?”
听声音好像是贾珍?
应声便有人推门进来。
于是,贾珍一眼就看见了王逸和可卿牵着手,亲亲切切的说话。
“你们!”只这两个字便戛然而止,贾珍脸十分精彩,愤恨恼怒羞愧混杂一起,愣在一边。
王逸试图挣脱开,可卿紧紧抓着他的手,怯怯的道:“舅舅说,蓉哥儿的病,他有方子治。”
王逸顶着贾珍的目光,要是眼神能杀人,只怕现在他早就躺在地了。
贾珍的声音好像从冰窖中传出来,“逸哥儿,你不跟我解释解释吗?”
王逸着实尴尬的紧,摊开手道:“珍大哥,我今儿是第二次见到她,能给你什么解释?”我都没干什么,你还这样的态度,王逸也冷笑道:“至于你怎么连儿子媳妇的主意都打,我便不告诉大嫂子和那边老太太了。”
贾珍脸色大变,转身关门。当他转过身来,满脸的笑容,“逸哥儿,你怎么在这儿躲清闲了?可要我一阵好找!”仿佛之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王逸不想也明白了,便笑着附和:“才和琏二哥喝酒喝急了,头有些晕,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歇歇。”
贾珍笑道:“前头咱们正行酒令,少了你可不成。何况还有要事和你商议。”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逸拍了拍可卿的手背。
可卿两颊绯红,轻声嘱咐:“少喝酒!”
王逸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这是要天啊!“咱们爷儿们的事儿,娘儿们少说话!”
可卿敛衽行礼。
看她乖巧的样子,王逸眼皮直跳,小心戒备着,以防贾珍暴起伤人。
今儿这事儿办的太不痛快了。真是豆腐掉进灰里,吹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非常不快,随手抓着椅子靠背的一角,生生将它扳折。哼哼,想要这样就算计我,未免也太小看小爷了,且慢慢来,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杯酒就更有滋味了。
贾珍看在眼里,心里只打鼓,畏惧之色又浓重几分,忙堆起笑,“逸哥儿,咱们走!”十分热情。
眼见他们勾肩搭背着出去,可卿仿佛抽空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索性借力打力,过了眼前这道坎儿,可是王逸刚才那一下,着实吓到了她,似乎她从一个火坑,不小心又跳进一个更深的火坑。
得失之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且说王逸随贾珍经小径,穿假山过游廊,眼看就要回到天香楼。
正该楼的时候,王逸忍不住问:“珍大哥,你就不说些什么?”
贾珍瞪了他一眼,长叹一声,“你既然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不过为了宁国府的百年大计,问心无愧。”居然一脸正气凛然。
王逸又问:“你就相信刚才她说的?”
贾珍请王逸楼,边走边说:“她这是在告诉我,如果逼她,她就鱼死网破,现在你还夹在中间,让我不敢拿她怎么样。”
王逸不知道贾珍为什么想的这么通透,好心劝道:“珍大哥你不如调理一下身子,兴许就会有了呢!其实方法多的是,何必用那见不得人的招数?”
贾珍笑道:“咱们不说这事,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找蓉哥儿媳妇的麻烦。”眼见贾蓉迎来,改口朗声道:“我才交代下头的人照你说的去办,想必这两天一定有消息。”
王逸笑着点头,还没说话,贾蓉便道:“舅舅快来,琏二叔和冯大爷对坐划拳,规定了十两银子一局,只一会儿的功夫,眼见琏二叔都要输光了。”
贾珍笑道:“你琏二叔体己银子还没花呢!”
王逸好奇的问:“琏二哥居然会有体己?”
贾蓉笑道:“舅舅不知道,琏二叔替那边管家,只要过了手的,即便琏二叔不要,底下的人哪有不孝敬的?多的不说,一年下来,一千银子是有的。”
贾琏总算赢了一回,笑骂贾蓉:“你小子敢泄我的底,要是你二婶婶知道了,我只找你算账!”
一时间,桌骰子乱转,戏台子咿咿呀呀,也没人仔细去听。
直闹了大半日,他们才散了。
神京另一处,吏部钱尚书府第。
钱务观小心翼翼的劝他老子钱肃卿,“爹,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扳倒了吴鹏,吏部就是爹说了算。他吴天佑手再长也伸不过来。”
钱肃卿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是担心和王家走的近,惹恼了皇。”
钱务观却笑道:“在皇心里装着的,可不止一个王子腾。他头还有北静王,忠顺……”
“住口!”钱肃卿喝道,“小心祸从口出。”
钱务观问:“那这个折子?”
钱肃卿揉了揉太阳穴,“先等两天看看风向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