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五点,琼台阆苑。
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极致高雅,精致非凡。封闭式的隔间,颇有古代酒楼雅间的意味,屋顶吊着颜色各异的油纸伞,仿真桃花树下有人弹着古筝,气氛温暖微醺。听说这里是弥城最贵的餐厅,幕后老板神秘未知,来的人都非富即贵。
倒是个好地方。
听闻预约,穿着古风服装的服务员恭敬带领他们上贵宾房间入座。
推开雕花木门,季悦悦看见了凌家家主、大少爷凌御祁以及......小阎王。此时他姿态极度随意,和端庄礼貌大概是毫不搭边的。他的眼神极冷,带着危险的攻击性凝视她,仿佛昨日两人的轻松谈话从未存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季悦悦入了座,在凌家主谈笑风生亲切问候之下,点头应和,如坐针毡。这位“凌叔叔”看着慈祥,却给她难以言说的恐惧感,那双深沉异常的眸子里给人压迫感十足,能牵制住小阎王的人,果然不一般。
三个长辈侃侃而谈,打着太极。季城季卿卿与凌御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三人也在交谈着什么。
场面除了安静如鸡偶尔应和的季悦悦和沉默不语的凌韩川之外,氛围祥和温馨地不可思议。
“悦悦如今长得越发漂亮了,这性子也是乖了不少。”凌父突然道,眼里似是有些满意。
季悦悦对他假意笑笑以付敷衍。
“悦悦确实懂事了许多。”季父应和。此次目的双方二人早已心照不宣,只要季悦悦不疯不残,这场联姻必然要继续。
“此次劳烦季兄百忙中抽出时间一聚,也正是想询问悦悦和小川两个当事人的意见。”凌父看了一眼神情已是极度不耐的凌韩川,“小川说他对这次婚约没有意见。如果悦悦愿意想开,她还是我们凌家的准儿媳。”
季悦悦腹议:你好像在说鬼话。
“悦悦,你怎么看?”季父突然对着她淡淡问道。此时全场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季父凌父深沉的目光、小阎王冷意警告的目光、季城深邃迷离的目光、季夫人忧愁的目光、季卿卿担心的目光。
季悦悦:我他喵的还能怎么看?!
她嚅了嚅唇,正要开口。感受到一道变得极其恶意冰冷的目光,那目光似是她敢说错一个字就教她碎尸万段。
“我,我同意。”
顶着万般压力,在小阎王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她终于说出了口,掌心已是布满密汗,说完大气不敢喘。此时季父凌父二人略带严肃的面上才重新绽开了微笑,二人又开始新一轮太极。
而那道令她如芒在背的目光仿佛要将她钉入地狱,凌韩川豁然从座位上站起,眉目布满寒霜暴戾,他冷冷走过她的身边朝门外走去,经过她身边时,还用那低沉沙哑的嗓音阴沉沉说了一句。
“你,很好。”
她竟然敢。凌韩川眼里狂风骤雨,冰寒的气息浓郁,不加掩饰。他冷冷开门离开,凌父没有阻拦,唇角竟似是有些不屑勾起,对季父道,“犬子管教无方,竟还耍小孩子脾气。真是让季兄看笑话了。”说罢敬酒,季父笑着举杯,二人碰杯,心照不宣。
独留季悦悦一人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真的感觉人生真的好刺激。
季城全程面色淡然无波,可那握着酒杯的手却逐渐泛白。他冷淡看着少女似是无助低头,脸色苍白,娇弱异常的模样,心中竟然划过一丝似痛似痒的情绪。
像是被蚂蚁咬过一口、两口...可永远不知道,哪一口会咬入心脉,致命一击。
订了下个月国庆期间办订婚宴,饭局随后散场。除了两位家主得偿所愿,众人皆是心怀鬼胎。
几辆豪车渐次驶离琼台阆苑,没有人发现,一个穿着印着琼台阆苑特有的标志西服的男人低头恭敬朝楼上一个巨大的雅间走去。
打开精致的木雕大门,淡雅清俊的男人正独自坐在餐桌旁,菜肴珍稀琳琅满目,男人姿态随意优雅,宛若一幅无可挑剔的画。
“席总,确是似乎商量联姻事宜。凌二公子中途愤然离场,季凌两家定下下月初办订婚宴。”男人恭敬低头道。
席煜冷淡抬眼,手中刀叉被他缓慢放下,优雅擦拭唇角,动作一丝不苟,淡定异常。
缓慢做完这些后,他拿起另一条毛巾,细致擦着手,淡淡开口问道,“她同意?”
穿着西服的男人全程低头,看不见眼前人的神情,可不知为何,纵使淡定无波的语气,他却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平静的冰面下暗藏着汹涌杀机。
“季家那边...似是无人提出意见。”
“下去。”席煜清冽的嗓音平静无波地吩咐,只是暗含着一丝凛冽,没有了丝毫缱绻柔和。
男人恭敬低头离开,视线之中,只能看见面前男人一片白色的衣角,纯洁、矜贵。却仿佛掩盖不住之下那浓郁的黑。
房间里重新恢复寂然。男人一身纯白,优雅清贵无双。他慢慢起身踱步至窗边,窗外夜色渐临,从高处望去,灯火璀璨,皆入他的眉弯。
只是那看似清澈的桃花眼里,灯火却照不进他的眼中。宛如一潭空有其表的死水,一场虚伪的海市蜃楼。
可是,这虚伪,却是她喜欢的。
男人淡淡垂眸,修长白皙的指尖伸进白色西装口袋,拿出一个物件。是一张长方形似纸张厚薄的盒子,盒子外包装质地细腻,还有些闪耀的细钻镶嵌在上面,里面仿佛装着极其珍贵的珠宝。
白皙如玉的手轻缓打开盒子,是一只折掉了竹签的糖人,隐约可见是一只戴蝴蝶结的小狗。若再仔细观察,还能看见糖人身上三四道裂纹。
男人神情变得极度温柔而诡异,双眸近乎痴迷地凝着盒子里的糖人,唇角溢出柔情蜜意般的微笑,喉间溢出略带沙哑含着宠溺的字句。
“你乖一点......别再,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