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试考三轮,第一轮是五十米射靶,书院准备了弓箭,孟辞走过去想拿属于自己的那把弓箭时,不知为何,瞧着那弓箭总觉得丑的讨厌。
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孟辞奇怪自己怎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迟疑矫情,但她向来警惕慎重,一切没由来的不喜归根结底都会是有原因的,于是她叫住了旁边正在嫌弃弓箭颜色不好看的董馥。
她跟她都喜欢红色,但放眼全场只有她的弓箭是刷的红色,刚想开口唤住她试图问问她要不要跟自己换,可不知想到什么,孟辞并未这么做。
把弓箭小心取出背过身躲着旁人的视线细心察看,再掂量了一下份量,都没有不对之处,再看材质,是上好的紫杉木做成的,但是弓箭的弦有问题。
也许常人可能会看不出来,但孟辞曾经有过与弓箭这类东西羁绊非常深的缘分,所以只是触碰便能靠手感发现,此刻她手中这把弓箭的弦是经过特意硬化的。
这样拉弓的时候需要的力度便要比平日里大出很多,孟辞对自己的力气很有自知之明,最多撑过五十米的射箭,之后的考核,除非自己想手废了,否则是绝对不能再硬着头皮进行下去的。
再者,即便是逞强,那样的情况下也达不到什么好的效果。
到底是谁在弓箭上做了手脚能在书院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此人定不简单。
董馥没这个脑子,罗晴鸢看刚才的样子想来也不是她干的,李珠瓷不对,她现在应该还在客栈中呆着,那就是受了她挑拨的苏羡清
也不对,虽然苏羡清是个把鱼目当珍珠的蠢货,可许是因为家中长辈都是坦荡磊落之人,所以以往他都是正面帮李珠瓷跟她杠,这种阴损伤人的小人行径应该不会是他干的,再者他从京城来,在洛阳没有什么势力,是无法轻而易举做到调换弓箭这种事的,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并没有参加武试,而是选择了文试。
唔若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呢,仔细想想,也许是跟他们有牵连的人也说不定,对了,董司,怎么忘了他
此人表里不一,心机深重,想来并非只安排罗晴鸢来对付她。
转身的时候,孟辞用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往右边的靶场看了看,果然见到了董司的背影,虽然他反应很快地转过了身去,只是稍微不自然的肩膀小动作却还是暴露了他先前在盯着她看。
哦不,应该是盯着她手中的弓箭才对。
啊啊,真是麻烦,先不提旁人能不能看出她手中的弓箭有问题从而帮她换一柄,就是提出换弓箭的理由恐怕都要细思琢磨。
不能说自己是摸出了不对劲,能靠手感便摸出弓箭弦不对的人至少常年都弓箭不离手,而且即便是常年都弓箭不离手的人也会有一定机率发现不了这样的问题。
现在的孟辞只是个闺阁小姐,虽然因为家中管教颇为自由的缘故,也学过弓箭,还骑马射猎过,只是要说多精通,却是会惹人怀疑的。
不止这个,若是那夫子发现不了这弓箭的不对劲,以为她是矫情找茬,可董司却心知肚明,很有可能不但换不了弓箭,还会打草惊蛇对她之后的报复产生影响和阻碍。
是的,既然对方送自己这么大的礼,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于教养,总要加倍回报才是。
现在孟辞有两条路可以走,想个合适又让人不怀疑服气的理由去跟夫子换一柄弓箭,又或者,跟董馥换一把弓箭,董司注意着这边,若是见弓箭到了他妹妹手里,一定会想办法帮她换一把的。
不过这样就得利用一下董馥了,虽然孟辞觉得自己不是个有良心的人,但好歹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底线。
算了,就不把那个小傻子扯进来了,只是让她就这样憋着气去换弓箭心里不舒坦啊。
有了
董司正在偷偷观察着孟辞这边,少女清艳明媚,夺去不少男子的注视,只是一想到她那美貌的皮囊下,是一颗欺负他妹妹的蛇蝎心肠,董司便觉得那人就像是一株行走的夹竹桃。
有时候潜伏的危险往往比表面的危险更值得让人防备。
不过没事,他提前做了两手准备,复试不管是文试还是武试,她都别想通过,只要绝了她进千秋书院的可能性,也算是为妹妹扫除了个惹她不痛快的障碍。
等等,她怎么往这边走过来了
当董司想要再看一眼孟辞那边的情况时,却发现对方向自己跑了过来,面上还带着非常明媚的笑容。
且看视线,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
是发现什么了吗
那也不该怀疑到他头上
做仿弓的人说了轻易是不会被察觉的啊
不行,不能慌,越是不明所以越要冷静从容。
“你叫董司”少女抬着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目光认真地瞧着眼前身形有些紧绷的少年,嗓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却又带着些许婉转的尾调,明明是仰头看着对方,可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真是莫名,她明明没有任何傲慢轻蔑的神态,反而很是亲切,可瞧着那笑容久了,总觉得有些被压迫。
周围人的视线落了过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董司看着眼前这个胆大的女子,她是不知道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还是她故意想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嗯,这位小娘子,你有什么事吗”心中波涛起伏,可面上董司还是微笑相迎,将自己伪装的没有丝毫漏洞。
孟辞莞尔一笑,将手中的弓箭丢到他怀里,“拿着。”
弓箭份量不轻,再加上这么措不及防地接受,董司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柄弓箭,便有些短暂的慌了手脚,而孟辞却趁机从他手中躲过了他的那柄弓箭。
“董司哥哥,谢谢咯”话还未说完,孟辞便已经小跑着离董司远了许多距离。
够不着也打不着最重要是抢不着的距离。
兄长他总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