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从文试考场交卷出来后,她便先去会堂那边等候,拾翠也去考了,孟辞从不吝啬对丫鬟的教导。
见她有兴趣,教孟娇娇一个也是教,两个亦然。
选了个比较僻静的廊道拐角处,隔着栏杆种了小片人高的细竹,孟辞坐在那后头,不注意瞧是发现不了的。
踢踏着脚下的石子,懒散地将半个身子都靠在旁边的红木柱上,孟辞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眼角溢出些疲乏的泪水,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着等孟娇娇她们出来应该还要些许时辰,便靠着柱子小憩了一会儿。
睡梦中,是一片山水幽静的地方,脚下是鱼儿绕过的小溪,岸边是随风飘来花瓣的桃树,远望似乎无边的原野,偶尔还有飞鸟在头顶盘旋飞过。
就在这时,孟辞听见一道亘古悠远的钟声,从天的那一边传来,云雾散发,那坐落在山峰后半空中的殿宇肃穆而威严,可梦境中的自己却是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连鞋袜都忘了穿上。
脚尖踩着将要落到地上的花瓣,轻灵地跃到半空之中,风起,花瓣在脚下聚拢成长剑的模样,载着孟辞正要急速远去。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金色的光芒打落在花瓣之上,溃散的长剑让提着裙摆的红衣少女从空中落下,惊慌地闭眼,却落入满是莲香的怀抱之中。
那人像是等候多时,抱住她时眉眼间都溢出不可言喻的笑意,雪白的长袍绣着栩栩如生的银莲,墨玉一般流泻而下的长发用金色刻着梵文的丝带随意束着,像是匆忙赶来,来不及过多的装饰。
今日明明是他要去讲道的日子,钟声响起,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便是他,可孟辞到底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阿辞,这是第七次。”
他的眼神与表情依旧很是温和,似乎还含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慈和,只是孟辞却发现了搂在她肩侧的大手,似乎力道重了一些。
孟辞气急败坏地拽他的头发,用凶狠的目光望着他眉心的合起来的金色莲印,“你在这里,那谁去讲道”
“分身。”
“呵,堂堂道尊,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无妨,阿辞更重要。”
“可你在我这一文不值。”
“嗯,怎么不穿鞋袜”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先把鞋袜穿上。”
“我说你一文不值”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是憋闷气郁的很。
可当对方将自己放在用术法弄出来的花藤秋千上,半蹲下身用那雪白的衣袖替她擦拭脚底的草屑时,孟辞还是忍不住心揪了一下,把脚缩了回来。
“穿好鞋袜再闹可好”他像是没有发火这一情绪般,即便孟辞再无理取闹,说着叫人锥心刺骨的话,也还是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柔软平静地看着她。
孟辞撇了撇嘴,“用法术就好了,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
“阿辞对我,不必尊称。”低下头,在外人面前向来如高山明月不可触及存在的道尊,此刻却笑的很是满足地道“而且,阿辞的一切,我都想要亲力亲为,无需借助术法。”
孟辞看着眼前这个专心致志到有些一本正经给她穿鞋袜的人,脑子里除了叹息就是无奈。
爹系男友伤不起。
等等,什么男友,呸呸呸
“阿辞。”
“嗯”突然被叫了一下,孟辞下意识回应地看去,却对上一双呃该怎么说呢,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