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甲子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臣打算什么都不做。”
“什么?!”齐征南一脸震惊,站在他身后的曹旭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线守军大部屯于新誉关,距离涌谷县两百余里,”许甲子沉吟着道:“如果此时征调新誉关的守军前去清剿,则新誉关守卫薄弱,万一敌人趁机攻打,我军势必不能兼顾。”
“臣听说来犯的敌军不过四千,也只能是骚扰一下边关,绝没有能力继续向南,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任由那些王八蛋在我黎南国土上为所欲为,听之任之?!”齐征南接过了话头,大声叫道。
许甲子摇头,“不会久,至多停留两寻左右,没了粮草,这些北狄自己就会退去。”
齐征南都要暴走了,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许甲子的鼻子叫了起来:“人家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你让朕置之不理?!”
“天天嚷着要北征,要防务,跟朕要钱要粮,到这时候你跟朕说由他们去吧?!”
看得出这位黎南皇帝是真的动怒了,就连站得老远的一众太监宫女都能听到他的叫声,忍不住战战兢兢。
曹旭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心里暗道: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面对龙颜震怒,两朝阁老只得从椅子上站起身,再次跪倒在齐征南的面前,神情凝重道:“陛下,我黎南朝边关的防务东西线加起来超过一千两百里。如此长的防线,以我朝现有国力,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能分出侧重。”
“涌谷县一带地广人稀,敌军无法进行补给,只能是小小的骚扰,如果我军冒然前去清剿,反而会用了敌人调虎离山之际,首尾不能兼顾,请陛下三思。”
“那是朕的土地,朕的子民!”齐征南愤然大叫起来:“你让朕置之不理,是想把朕至于天下人唾骂的境地!?”
“老臣不敢,”许甲子伏低了身子,动容道:“臣自打和圣祖征战时起,就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北征之计。圣祖临终前,还在跟老臣念叨‘北狄不平,我黎南永无宁日’。”
由于激动,他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北狄占据漠北已是千余年之久,历朝历代打了和,和了打,纵使前朝国力最强之时,出关北征也仅仅打到了距离和林四百余里的封川州,便再无力北上。”
“那域北就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战线过长,力有不逮。老臣这些年每每想到这些,便彻夜难眠,就是想做出一个完备的北征计划,彻底消灭北狄,使我黎南朝再无北方隐患,国祚延绵!”
齐征南哼了一声,“想出来了吗?”
许甲子沉声道:“已有了想法。”
“说来听听。”
阁老的身子伏得更低,“非是臣不肯启奏陛下,而是时机尚未成熟,一旦风声泄露,让敌人有所防范,恐怕北征再无机会!”
齐征南冷漠地看着许甲子,半天没有说话,看得出他已经出离愤怒了,“朕开始还一直奇怪,你之前所谓的北征计划,明明是必输的局面,你一个首辅居然会看不出来。”
“现在朕明白了,你根本就知道,而且一直都知道此战必输无疑,之所以还要鼓动出征,就是要拿我数万北征军去送死!”
“难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那些域北狄子产生轻敌的念头,以达成你那所谓一战平漠北的计划?”
许甲子深深地低着头,不置可否。
黎南皇帝的语气冷得像冰,“许阁老,你太让朕失望了。”
“传朕的旨意,免去许甲子一切职务,回家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