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北国师赵异仁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了对塞北镇的经营,除了这次带来的五个死士,镇上还有一些暗中潜伏了很久的谍子,胡商萨义德也是其中之一。
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是赵异仁的信条。
最初的计划是杀死太子齐啸忠,引起黎南皇帝齐征南对齐啸远更大的猜忌与仇恨,撤掉齐啸远这个大统帅,北征计划自然不攻而破。
这还在其次,等齐啸远被召回中都,齐征南要问罪,那些在朝廷里暗中支持齐啸远的朝臣一定会出来力保,这么一来又将引发更大规模的内讧。
中都一乱,无心他顾,潜伏在塞北镇的谍子们就能趁机赶往悲凉关,只要打开悲凉关,埋伏在章家岭的几十万域北铁骑就能兵不血刃地长驱直入,攻下黎南王朝指日可待!
赵异仁心思缜密,在整个计划上下足了功夫,看起来无懈可击,可真到了实施计划的时候,还是出了纰漏。
原本赵异仁来的时候,只带了丁四,己六,辛三个死士,可到了塞北镇之后,才发现齐啸远的军事才能远超自己的想象,居然把塞北镇和悲凉关两点连成了一线。
整个城防体系相互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搞出点大的动静,以现在的人手就有些不大够。
以他的境界想要出入塞北镇易如反掌,其他谍子可就做不到了。
正为难之际,胡商萨义德传来了消息,镇上的富商王贵为了讨好太子,想要重金求购一匹大宛驹作贡品。
还真是天赐良机,赵异仁立即让人从漠北送来了一匹大宛驹,连带两个死士更七,癸十还有十几个谍子假扮成送马的队伍一起混进了塞北镇。
这一来人手齐备,只等着黎南王朝的各路大军聚集悲凉关了。
可就在此时,赵异仁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问题,那就是朝廷为自己送来的大宛驹不是一般的大宛驹,而是最为纯正的汗血种。
同为大宛驹,其中以汗血种最为金贵,汗血种与其他普通大宛驹杂交的品种次之。
这两种马最大的特征就是在肩胛处有一块形似莲花花瓣的胎记,俗称‘莲花印’。纯汗血种的莲花胎记为六瓣,而杂交种三瓣,四瓣,五瓣都有可能。
当马全力奔跑的时候,在胎记处向外渗出的汗滴不同于别处,是深红色的,宛如鲜血一般,汗血宝马的名字也由此得来。
域北皇帝对于赵异仁极为倚重,听见国师要马,直接让人把最好的汗血种给送来了一匹。
但正是因为太过重视,给赵异仁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城防士兵分不清大宛驹的品种,倒霉蛋马夫陈十一没见过,王贵自然也不清楚,可身为皇室子嗣的齐啸远和齐啸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就像让一个只会种地的农民去辨识古玩的真伪一样,他肯定做不来,因为不在那个层面,没有那个见识。
齐啸远和齐啸忠就不一样,他们清楚的很,这种极其珍贵的汗血纯种几乎被域北王室所垄断,整个黎南王宫里也才有区区几匹。
换句话说,你就是再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一个塞北镇商人居然做到了,还只花了十万两银子,就是傻子也能想到这里边一定有问题了。
以齐啸远的敏感,定然会全城彻查,到时候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赵异仁也是在无奈之下,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赶在齐啸忠到来之前,把马从王贵家弄出来。
可这里也有个问题,王贵买到贡马之后,就差当财神一样供起来了,想弄出来就不大容易,总不能派人冲进去抢,那样只会提前暴露。
赵异仁思来想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王贵那个烂赌鬼小舅子李东的身上,他让丁四出面在李东常去的鸿盛赌坊做了个局,赢光了李东身上所有的钱。
李东急于翻本,便找翁三借了两千两银子,结果又被丁四赢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李东回去找王贵要钱,给王贵骂了个狗血淋头,悻悻地离开,却‘巧遇’丁四。
丁四便‘好心’给李东出主意,让他把贡马偷出来,还答应给李东十万两银子。李东财迷心窍,便把贡马偷了出来。
当然,用迷药迷倒马夫陈十一,给大宛马涂上颜色藏到后院,这些办法也都是赵异仁想出来的,以李东核桃一样大的脑仁自然想不出如此高明的瞒天过海之计。
贡马丢了,知县派捕快上门查了一番,也没能查出到底是怎么丢的,便定成了悬案。
赵异仁还有些不放心,又派丁四去把李东杀了灭口,还伪造了自杀的现场。
马夫陈十一因为弄丢了贡马,被送进了死牢,李东因为欠了赌债,选择了自杀,两者之间看不出有任何关联,一切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可赵异仁万万没想到,就在陈十一已经绝望,等着被勾决的时候,陈时逸穿越过来了。
也是为了保命,陈时逸被迫开始调查起了贡马丢失案,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阴差阳错地卷入了一起更大的阴谋之中。
……
“三哥,你说萨义德能不能帮咱们联系到那个买走贡马的人?”
离开了萨记珠宝,陈时逸有些不大放心地问道。
翁三笑着道:“那老胡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只要有钱赚,什么事都敢干。买走贡马的人,也不过是为了赚钱。”
“眼下城防军看得这么紧,贡马是肯定出不了城。既然出不去,还不如就地卖了变现,拿了真金白银一走了之。”
“老胡子贼的很,他很清楚全塞北镇也只有我翁三有本事把贡马弄出去,要但风险也是我翁三来担,所以把贡马卖给我最合算不过。”
“哪怕是从中撮合一下,至少也有两成进账,老胡子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话说的极有道理,但陈时逸还是有些犯愁,“我现在就担心那个买走贡马的人,也像李东偷贡马的时候一样给贡马涂上颜色弄出城去,要是那样,可就真没办法了。”
翁三也有些皱眉,但还是安慰道:“事在人为,真到了那一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陈时逸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街角处,四下看了看,原本说好在这里等着的齐笑笑却是不见了踪影,一个城防军走了过来,“是陈爷吧?千长接到了命令,赶回统帅府了。”
“她让我在这里等您,还让我告诉您她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您自己回去就行。”
陈时逸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翁三笑着揶揄道:“这才一会儿不见,别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先跟我回家,老娘还等着认你做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