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僧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令人惊异的是,他的左眼是黄色,右眼却是截然不同的深褐色。
“不急,”异瞳国师露出和蔼的笑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有些皱眉,“戌时已过,丁四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汉子赶忙道:“国师放心,以他的身手,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只是不明白,那李东就是个见钱眼开的烂赌鬼,又全然不知是您从他手上买走了贡马。”
“为何还要让丁四杀他灭口?”
年轻国师看向汉子,“你一定觉得南人个个都是蠢如牛马,就算找到了李东,也绝不会查到这里来,对吧?”
“你不用否认,其实咱们域北朝和你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些看似蠢如牛马的南人能占据中土的大半土地,而我域北朝却只能居住在漠北贫瘠苦寒之地?”
“这……”
汉子被问住了,讪讪道:“不管怎样,这次有国师亲自出手,定能瓦解南人的北征计划。”
“通过属下这几天的观察,北征军里没个能打的,也就齐啸远勉强能算个人物,可比起国师的通天手段,他差的远了……”
年轻国师笑着摆手,“用不着拍我的马屁,有话直说。”
汉子挠了挠头,“属下觉得那个齐啸忠就是个草包,与其炸死他,不如直接杀了齐啸远。北征军一旦没了齐啸远,就是一盘散沙,北征计划也就不攻自破。”
年轻国师眼神深邃,不置可否。
确实如己六所说,齐啸远是一号人物。但在他亲自罗列的对域北朝最有威胁的人物名单上,这位被圣祖亲点的北征军大统帅只能排在第四位。
真正让他忌惮的还是坐拥大半疆土的黎南皇帝齐征南。
难道齐征南看不出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根本就压制不住齐啸远?
在别人看来,黎南皇帝派儿子随军北征只是为了日后的登基造势,可年轻国师却很清楚这里边另有玄机。
杀掉齐啸远,虽然确实能让此次的北征计划破产,但也只是解了一时之危,黎南王朝顶多滞后一段时间,就又会卷土重来。
年轻国师自然不做此想,他要的是让黎南朝廷内部引起震荡,分崩离析。
只有这样,域北朝大军才有机会挥师南下,一统中土。
还有比杀了齐啸忠,留着齐啸远更能激起黎南朝廷内讧的手段吗?
当然这些话不能也不屑与眼前的死士讲,年轻国师宽和地挥了挥手,“己六,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死士己六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国师吩咐了,也不敢忤逆,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又有敲门声响,却是派出去的丁四回来了。
年轻国师只是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不顺利?”
丁四擦了擦头上的汗,略带惶恐道:“本来是很顺利的,可杀了李东之后,忽然来了三个人。属下藏身于房顶之上,想看看这几个人找李东做什么,却被一个小崽子发现了。”
“属下不得已,只能把那一家六口全部杀掉,等处理好尸体再回去看,那三人已经离开了。”
年轻国师的眼中陡然间迸发出一丝寒芒,“你的意思是你杀李东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会,”丁四打了个寒颤,赶忙摇头道:“属下做得很干净,没人能看得出他是被杀。”
“应该?”年轻国师的语气变得森冷起来,“身处敌后,一着不慎,引来重重杀机还在其次,如果就因为你的纰漏使得计划功亏一篑,有何颜面再回漠北?”
丁四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国师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记得那三人的长相,现在就去把他们全部杀掉!”
年轻国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人还是要找的,只是先不要动手,看看动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