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霆自然知道她在看她，平时有人这么看他，早就被他拉下去打板子了，可是莫柒柒这种带着些疑惑的，没有任何异样的视线，却让他并不反感。

直到进了莫柒柒的惜晴阁，香枳上了茶，顾昀霆这才挥手将人赶出去，转头看向莫柒柒，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

“对于那天的事情，你后悔吗？”

莫柒柒有些惊讶，对于古人来说，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属于他，尤其眼前的这个人是皇帝，独占欲尤其强烈，怎么会这么问？

顾昀霆看出她的疑惑，这才将那天太后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莫柒柒听闻有些哑然，忍不住鼻头就有些泛酸，姑祖母真的什么都替她打算好了！

顾昀霆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往下说。

“但是我拒绝了。”

嗯？莫柒柒惊讶的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放任你去嫁给别人，虽然我不能保证会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但是最起码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如此可好？”

见他盯着自己，莫柒柒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躲，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说过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她的话，她虽然不是遗腹子，但也从来没有见过父亲。

母亲整颗心都扑在父亲身上，鲜少有时间关心她，府里的奴仆更是有样学样，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除了乳母待她有几分真心，但她也有孩子，有丈夫，哪里有这么多的关心给她……

后来被接到姑祖母身边，虽然身边照顾的人多了，但是除了水荷还有姑祖母，究竟有几个真心待她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被人这么完全保护是什么感觉……

莫柒柒揉揉自己有些发涩的鼻尖，真诚的道了谢，顾昀霆点点头，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也不禁轻轻的松了口气，他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不到午时的时候，莫柒柒的惜晴阁就接到了她被封为贵妃的圣旨，并且入驻惜宸宫。

宫里的人一片震惊，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歌突然越过他们成为了贵妃，只有已经成为端嫔的原端妃娘娘，知道当初是她亲手将楚歌送上了皇帝的床，只是这件事只能成为她心底的秘密。现下她父亲致仕，哥哥被外派，早就帮不上她了。

而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管背地里摔碎了多少盘子，打了多少宫女，但是面上也要笑意吟吟的来给莫柒柒道喜。

莫柒柒的年级最小，她们却只能一口一个姐姐的来称呼，香枳眼尖的看见好多人面上笑脸相迎，手底下的帕子却被揪的不成了形……

莫柒柒微微叹了口气，面上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但是她却实在是不能习惯这种被人注视着的生活。

“大家不必客气，本宫同太皇太后一样，喜欢清静，所以你们不必每日前来请安，每月初一、十五，一起到太皇太后宫中就算请过了。”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但这里位份最高的就是莫柒柒，所以她们只能俯身称是！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莫柒柒的生活还是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无奈的是，刘瑞还有半个月就要进宫，此时恐怕已经重生。

外界的消息传不进来，她也不知道外界现在究竟如何，上辈子的时候，皇后对她委实不错，就算这辈子她不能进宫，莫柒柒也希望她能嫁给一个能够对她好的男人。

所以当水荷告诉她曾经那个被皇帝评委心机深沉的忠勇侯的嫡子来向皇帝请求赐婚的时候，莫柒柒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莫柒柒正准备火力全开的去攻略顾昀霆的时候，水荷却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恐，莫柒柒看着她，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娘娘，太皇太后……仙去了……”

“啪！”

莫柒柒手一松，手里握的花瓶啪的一声跌落，发出清脆的一声，但是屋里却谁都没有去管它，水荷看着脸色瞬间苍白呆住的主子，只觉得心疼，她从小跟在主子身边，自然知道太皇太后娘娘对她有多重要！

水荷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叫了人去掉了主子头上多余的头钗，幸好衣服本身就是素色，倒也不用换了。

可是还不等水荷叫来人，莫柒柒却像是反应了过来，拔脚就往外跑，水荷在后头都追不上。

莫柒柒到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宫里已经换上了白绫，莫柒柒眨眨眼，她好像在做梦一样，那个明明早晨还笑着要春嬷嬷明日给她做乳酪卷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顾昀霆也是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的，正好在门口看见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莫柒柒，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刚想去扶她的时候，就看见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就这么呆愣愣的走了过去。

顾昀霆叹了口气，祖母去了，他也伤心，只是他是一国之君，绝对不能再外面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顾昀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悲伤，转身嘱咐得安。

“将消息传下去，太后葬礼，上次小选是事情不作数，待一年孝期过后，可自行婚嫁。另外，给朕彻查太皇太后死因！”

“是！”

得安看着皇上发红的眼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世人都羡慕皇帝位高权重，可是这背后付出的辛劳，他们谁又看得见。

莫柒柒脑袋混混沌沌的走进太皇太后的寝宫，却发现宫人正在给她换寿衣，明黄色的朝服，却也掩盖不了上面只有去世的人才会穿的团福花纹。

看着床上已经没有生气的姑祖母，莫柒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宫人推到了一边，张开双手护在姑祖母床前，眼睛通红，就像是一只痛到了极点的凶兽。

“走开！走开！谁准你们给姑祖母穿这样的衣服的！谁！”

春嬷嬷擦擦眼泪，握住莫柒柒发抖的手，

“郡主，是小姐自己要求的，这衣服是跟先皇的一起做的，她呀想穿成这样去见先皇，您就成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