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也没有关,贵客既然来了,何不就进来坐坐!”
对方一改朗朗上口时的吟诵清声,变成了洪亮有力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阎行闻声停住脚步,刚刚自己浑身戾气,无处宣泄,幸得对方的吟诵声打破迷津,让自己恢复心智清明,可见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和避见,现在又出言相邀,自己若是不进去,反倒是变成了在扫对方的面子。
想到这里,阎行重新转身,看着里屋说道:
“既然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阎行整理了一下衣襟,扫落身上的泥土,走过去推开篱笆的小门,抬腿就朝屋里走去,留下面面相觑、不知缘由的山民。
当刻意放轻脚步的阎行一踏入里屋之后,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和屋子外面完全不同的气息。虽然屋里屋外都很安静,但是屋外纯粹就是一种自然的寂静,而屋中却是一种能让人安定心神的静谧。
他定眼一看,瞬间就把屋中的摆设一览无余,一张床榻,一张案几,一个矮架,以及架上、案上或摆放整齐、或摊开的竹简、帛卷。阎行把目光投向了一个跪坐在席子上,正在案几前端蜡烛的光芒下俯身描绘画卷的中年儒士身上。
中年儒士大约年过四旬,身着一身黑色儒服,头上没有戴冠,而是用木簪束发,面貌清癯,蓄有三缕长须。虽然两鬓已经微白,额头上也泛起皱纹,但依旧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搁笔停下看向阎行时,俨然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
“晚辈见过先生!”
阎行看见他抬头,连忙先行礼拜见。那中年儒士也微笑着打量阎行,见他肩宽体壮、气度不凡,当下也回了一礼,伸手邀请阎行入席。
阎行被他的气度所感染,颔首谢过之后不再客气,就直接跪坐在这个中年儒士的对面席上,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在山民眼中宛如圣贤神人一般的“严师”。
那个中年儒士也不以为意,仿佛看出阎行心中所想一样,开口一笑,说道:
“君子是否在想,为何我知君胸中激荡难平,又为何会被聚落之中的山民奉为神明?”
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能够看出自己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