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长虫会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这条小蛇通体呈玉白色,眼珠漆黑有神,仿佛可以像孩子一样表达情绪。
牧童现在从这小蛇眼中看到的就是恐惧与求助…
三角眼老翁由腰间拔出一把小刀,狞笑道,“哈哈,本朝高祖是斩白蛇得了大汉天下。今日我老古也捉得一条白蛇,正好剖出蛇胆泡酒,想来也能在有生之年混个郡王来当当…”
小蛇像是能听懂言语,挣扎得更急了,嘴里发出像人喘气一般地呼呼声。
那牧童顿时心软道,“古爷爷,这么一条小小的蛇儿,看着好可怜。不如放回山林吧,我明天去帮你逮条大的!”
老翁三角眼一翻,歪着嘴鄙夷道,“许阿奴,你看清楚点,这可是白蛇…你若实在要放也可以,拿你家那头老水牛来抵债!”
“小小蛇儿,哪能抵一头大牛!”牧童顿时哑口无言…
这古爷爷一点都不念同村之谊。
老水牛可是农耕犁田的生计所在,如果拿来换蛇恐怕会被爹娘打死。
可这玉白色的小东西又实在可怜,怎么办才好?
牧童乌溜溜的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有了,干脆趁古老头不备,抢了蛇儿远远地扔到草丛中,哼,须知官法无情,谅这老东西回村后也不敢抢我许家的水牛。
“不换就滚开点!”老翁哼了一声,挥起小刀就要剖蛇取胆。
但他手刚一挥起,就被人紧紧制住,根本动不得分毫。
回头一看,却是个邋遢到了极点,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黑面道人…
这道人另一只手还拦着准备扑上来抢蛇的牧童许阿奴。
老翁在这峨眉仙山呆了大半辈子,装神弄鬼的方士见得多了。
他非但不怕,反而勃然大怒,梗着脖子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野道士,不去练丹却跑来抢夺老夫的造化。”
“贫道姓程,不是野道士!”黑面道人大笑道,“老丈不要误会,贫道是想拿些铜钱,换下这条蛇儿的小命。”
程凡见识虽广,却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可爱的小蛇,反正是举手之劳,不介意现身帮上一把。
老翁扫了眼程凡身上的穿着,鄙视道,“你这道人一看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野货,若能拿出三百枚半两钱,这蛇就卖与你煮蛇羹!”
牧童许阿奴见道人与自己想法一致,跳着脚大叫帮腔道,“古烂牙,我家老水牛才能卖两百六十枚半两钱,你怎么又涨起价来了。”
程凡轻笑道,“无妨,贫道身上刚好有三百枚半两钱!”
他左手揣入怀中,摸索片刻,便托出一大叠厚厚的铜钱。
这铜钱外圆内方,方孔左右分别铸有半、两二字,正是大汉朝通行的官方钱币。
“啊呀,看不出你这野道人还积下这许多铜钱!”古姓老翁惊喜之下,三角眼一转,胸中贪念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你这道人休想糊弄老夫,这白蛇与高祖斩过那条都算是祥瑞,至少还需再加一千枚铜钱!”
“再加一千枚!”牧童登时吓得呆了。
哪有人背着这么多铜钱进山的?
这道士虽然身材异常高大,但衣袍脏破兮兮,空空荡荡,想来三百枚铜钱就是极限了。
程凡摇了摇头,松手把铜钱洒在地上,冷声笑道,“好,那就再加一千枚,不可再生反悔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夫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实在!”老翁将小刀收入腰间,弯腰把三百枚铜钱飞快地捡到药蒌中。
他拎着沉甸甸的铜钱,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烂牙齿谄笑道,“道士,只要你能再拿出一千钱,老夫绝不反悔!”
程凡摇了摇头,依然是将左手揣入怀中,摸索片刻,再哗啦啦地扯出一长串铜钱。
“好个有钱的野道士!”老翁咕噜一声,流着口水抢过串钱的麻绳,简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但他另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掐住小白蛇七寸,将这蛇儿差点虐待得断气。